“你和他一样,骨子里都是这么温柔,哪怕是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还能原谅……咳咳,怎么可能不爱呢?”
瘫倒在地上的林执痴迷地看着他踉跄着走到门口的背影。
剧烈的疼痛使他爬不起身来,只能用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将他肆意占有,眼中的贪婪暴涨到快要装不下。
林执低喃道:“公司刚起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寺庙求签,我当着佛祖的面亲了你一口,你还记得吗?”
“即使你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但你推开我的动作还是那么温柔,你一定也是喜欢我的吧,我们在一起……”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背部,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朝前砸向地面。
沈予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扶着门框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紧接着心脏刺痛,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好像又回到了六岁那年,他躲在洗衣机里,四周那么安静。
高跟鞋“啪哒”“啪哒”的声音混着梦呓般的哼咛,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一瞬间,他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慌乱地闭上眼睛跑了出去,挣脱开女人拽着他的手。逃一般地往前跑去。
他一路向下,躺在客厅地面上的男人醒了过来。
男人躺在血泊里,向沈予伸出手:小予,来爸爸这里,爸爸会保护你。
他犹豫了一瞬,往外跑着。
一个男人半蹲在地上,像是破烂的洋娃娃,脸上歪歪斜斜几道线,将他的脸皮拼接起来。
男人向他张开怀抱:小予,来叔叔这里,叔叔才是最爱你的。
沈予退后两步,身子不住地颤抖。
门口的男人向他走来。
客厅的男人也缓缓爬向他。
“啪哒”“啪哒”的高跟鞋声似乎也越来越近。
沈予撞开他们,一口气跑到了天台上。
“你害死了我,还想去哪?”比他高一头的男孩子抱着,出现在他面前。
男孩心口空荡荡的,似乎破了个大洞,一个裸露的机械心脏被几十根缠绕的电线连接着,拖在地上。
是啊,我害死了哥哥。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他口中说出,沈予耳畔嗡嗡作响。
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双脚死死地钉在原地。
“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小傻子,你没有害死我,还不快跑,会有人接住你的。”
那声音回荡在沈予的脑海中,无形中推了他一把。
他被这力量拽地从空中倒了下去,忽然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周围安静了,只听到那让他安心的声音:
“别怕,是我。”
“不要动了,会痛。”
沈予踉踉跄跄沿着楼梯想要逃走,被铁链锁在一起的椅子在这剧烈的晃动下,带着人往前摔去。
斐燃不管不顾地大步上前,一把推开林琅,接住了沈予。
轻轻按住他正挥动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他拥入怀中。
看着他全身泛红,手腕被铁链摩擦的地,斐燃感觉心都要碎了。
他没挣扎,就任由斐燃这么用大衣裹着。
后背贴着他的前胸,俩人中间就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
沈予能明显感觉到斐燃的心跳,砰砰砰的,生动又鲜活。
“你先帮他解开。”
谢必安倚在大门口接腔,目光倒没在他们身上,神色不明地盯着二楼走廊的位置。
磨得结痂的手腕,脚腕,让斐燃伸出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轻轻一掰,铁链像是塑料一样散落在地。
“孙念呢?”
“还在找。”大鱼和无咎推开林琅,拿着手电筒推开旁边的房门。
“在最尽头那个房间。”谢必安淡淡出声。
大鱼听到他的话,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接着快步走了过去,一脚踢开挂着锁的那扇门。
无影灯打在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冷白的光格外森冷,旁边放着不少器械。
“找到了。”
如果沈予还醒着的话,就会发现,房间里安静躺在手术台上的男生,正是自己刚被绑到这里时见过的那位。
“还活着吗?”
大鱼扫过他身上斑驳不堪的伤痕,神色复杂地伸手探着他的鼻息。
“不用探,活着呢。我们都没接到引魂通知。”
无咎匆匆从三楼下来,走到跟前看了一眼。
“他脸上的这是什么东西。”大鱼不理解地看着男生下颌骨周围的虚线。
“术前划线。”无咎打量着周围的摆设,视线投向男生面部一周的虚线,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
这老东西,是想给自己换张脸吗?
还是想制个标本,留住和沈泊言相似的皮囊?
二十年前在沈宅发生的那件惨案,一夜之间沈家只剩沈予一人,后续的引魂工作是无咎和必安接手处理的。
他们知道的,远比林执想象的要多。
“现在怎么办?”
“等,张局在赶来的路上了,恶意囚禁,还非法使用精神类药物,怎么着也够他在里面待一段时间了。”
“那个老畜生,也不知道给孙念下了多少药,怪不得连着一周都没登录服务器。”
无咎轻叹了口气,将孙念身上捆着的扎带解开。
昏迷状态严格来说并不属于睡眠中,服务器识别检测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江城的睡眠部连着一周都没有出现孙念的登录信息,包括昨晚未登录的沈予也是。
无咎身上的鬼气太重,只能勾勾手指,让大鱼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贡献出来,轻手轻脚地把他盖好。
大鱼回身拿出手机,跟斐云闲汇报这里的状况。
——
一阵天旋地转,背部和鼻梁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林执不由自主痛吟出声。
墙上挂着的巨幅油画砸了下来,男人的身体被狠狠地压在下面。
画框四分五裂,画布也被地上乱七八糟堆放的杂物顶穿,破裂开来。
林执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费劲地挪动身体,把自己和倒下的画布紧紧贴合,不管不顾地笑了起来。
眼泪顺着脸颊混着血液渗到了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