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家孙媳妇,凤老太爷心中对陶慕语再有气,却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给她难堪。
他要陶慕语坐下,唐潇潇立刻乖巧地给陶慕语斟了一杯茶。
她将茶递到陶慕语跟前,然而陶慕语却冷着脸并不肯接。
这一幕像极了新进门的妾室给主母敬茶的样子,陶慕语不肯接,除了本能地讨厌唐潇潇外,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
然而唐潇潇却并不生气。
她手腕一转,利索地把茶水往旁边一泼:“我倒是忘了,姐姐身子还没恢复呢,不宜饮茶。”
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挑衅地看着陶慕语。
这时候凤大伯母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惊讶到:“这么久了,小语的身体还没好些吗?”
她忙对凤老太爷说:“我认识一个大夫,十分擅长治疗这个病症,不如……”
凤老太爷却十分失望地摆摆手:“不必了。”
他别有深意地看了陶慕语一眼,道:“若自己不想好,即便把皇上身边的太医请来,这个病也是不会好的。”
若是在平时,陶慕语心中有愧,一定会好好同凤爷爷解释,并且说明自己的苦衷。
可现在有两个让她十分讨厌的外人在场,陶慕语只冷着脸一言不发。
凤大伯母看这一触即发的架势,心中更加窃喜。
她开始往正题上转。
“二叔,您觉得潇潇怎么样?”
凤老太爷点头笑道:“是个好孩子。”
凤大伯母笑着说:“她跟别个不一样,从小跟在我姐姐身边,学得一手好本事。二叔要是觉得她不错,不如就把她留在这,给小语做个帮手也成。”
她看向陶慕语,一脸怜爱:“小语如今身子虚弱,正是需要好好养身体的时候,不适合再多操心了。”
看凤老太爷面色松动,她又赶紧补充:“您放心,这孩子是个懂事的,绝不会逾矩。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都明白。”
陶慕语看向凤老太爷。
只见他满脸犹豫之色:“她是你姐姐的掌上明珠,来我们府上,岂不是委屈了她?这样好的孩子。”
凤老太爷未看陶慕语一眼,只打量着唐潇潇,眼里全是欣赏之色。
凤大伯母笑道:“哪里算委屈!”
“不怕您笑话,潇潇啊从小就爱慕咱们阿青,以前一直觉得配不上他,所以没开这个口。如今……”
她再看陶慕语一眼,眼里尽是嘲弄:“如今只要您不嫌弃,她是一万个愿意的。”
她压低声音对凤老太爷说:“年初的时候,我带潇潇去上香,有个算命的半仙,一眼就瞧见我们潇潇,说她是个有妇之人,今年一定能喜获麟儿。”
唐潇潇涨红了脸,无比娇羞地低下头。
尽管知道这话多半是杜撰,但凤老太爷这会再看唐潇潇却觉得无比顺眼。
他是打心底开始思量帮凤卢青纳唐潇潇这事了。
陶慕语也瞧出来了。
“爷爷,您不问问我的意思吗?”
陶慕语骤然开口,几个人的目光转向她。
只见她脸色苍白,半点笑容也无,眸光中透着幽幽哀怨。
凤老太爷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那你同意吗?”
“不同意。”
本只是客气问一句,谁知陶慕语当真敢直言不愿意。
凤老太爷拉下脸来。
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唐潇潇竟然带着哭声问陶慕语:“姐姐莫非是我嫌弃我,觉得我配不上将军么?”
她双手捂住脸,肩膀颤抖道:“我自知身份卑微,从未妄想与姐姐争宠。如今厚着脸皮求姨母带我上门,也不过是想替姐姐分担子嗣之事,要将军宽心而已……”
她说着说着,竟然泣不成声,猛地站起来跑出了门。
凤大伯母急着叫喊:“潇潇!潇潇……”
她焦急地对凤老太爷解释:“其实这孩子脸皮薄,要不是真心爱慕着阿青,也不会来求我。现在被这样拒绝,我怕她想不开,还是看看她去。”
凤老太爷忙说:“快去,快去!”
等大家都离开后,凤老太爷才板起面孔训斥陶慕语:“在客人面前这样摆脸色,成何体统!何况那还是你的长辈!”
陶慕语脾气软下来,她知道凤老太爷因为这事颇受打击,身体也不如从前。
她不愿与他争吵,平静地说:“爷爷,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等阿青回来一起商量才好。”
凤老太爷却被她这样的态度气的狠了。
他站起来指着陶慕语怒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等阿青回来,你指望他回来给你做主么?”
“你弄丢了我的孙儿,现在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再也不可能有所出。即便阿青不愿意纳妾,这个唐潇潇也必须进门!”
之后的几日,凤大伯母陆陆续续把这个消息散了出去。
凤老太爷都已经松口,即便陶慕语再不想,她也没有办法。
凤氏的女眷们开始陆陆续续登门,苦口婆心地劝陶慕语。
均是以无所出为由,劝她要大度要聪慧,劝她接受陶慕语。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两个不曾算计过她的,倒是真心劝解。
“别怪嫂嫂说话难听,你若还能生,你们新婚燕尔,谁也不敢来逼你纳妾。可现在咱们肚皮已经不行了,难道真的要叫阿青一辈子没有孩子吗?”
“他是家中独子,老太爷就指着他传宗接代,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该执拗对不对?”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要明白,你正室的地位不会变,唐潇潇再有本事,她生出来的孩子也得叫你母亲,只能叫她姨娘,你始终都是压她一头的。等传宗接代的问题解决了,再找个理由把她撵走也是可以的。”
陶慕语知道她的好意,也认真思量过。
可她还是不能接受。
她决定一切等凤卢青回来,她愿意直接与他说明。如果他选择了唐潇潇,她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