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那夜开解后,晁溪虽然没开心多少。
但一路奔波,她终于肯进一些饭食,晁海也安心下来。
历时二十一天,晁海将妹妹送到曲春。
成亲头一夜,晁溪难免又大哭一场。
晁溪成亲后,晁海快马加鞭,不眠不休杀回广安。
他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却不回晋平侯府。
而是直接去到凤府。
凤卢青刚从旭王府送汤回来。
他今日炖了花生猪蹄汤。
一大早他就起床去屠户的摊子上买了新鲜的猪蹄,用旺火燎尽表层的毛发,直至将猪皮烧到金黄。
刮掉表皮层后,在炖锅里放生姜、黄酒、干香菇和泡了一夜的花生。
凤卢青一样嘱咐厨娘看火,下了值才将汤从火上移下来。
小火炖煮了一整天,猪蹄软烂鲜香,汤头浓厚。
凤卢青怕陶慕语觉得油腻,特地打掉了厚厚一层油花,才把猪蹄汤装进陶罐里。
他炖了一大锅,剩下的照例是给凤老太爷留一些,便让家奴们分掉。
正巧这会晁海闯进凤府,凤卢青虽然疑惑,也没有多想。
当头便问:“来得正好,吃猪蹄吗?”
晁溪出事后,晁海一直没有来找凤卢青。
虽然他明白凤卢青为人坦荡,这事应该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想来多半是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厨子所为。
但一个厨子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凤卢青也难逃帮凶的嫌疑。
从宁玉公主拍板定下亲事,到晁溪出嫁。
晁海一肚子的怒火越憋越旺。
他知道是自家妹妹先做了错事。
却也恨凤卢青不念兄弟情谊,纵容陶慕语对晁溪下如此狠手。
眼见晁溪一路哭着,不情不愿嫁去曲春,这种愤怒的情绪更为高涨。
于是他风雨兼程奔回来,脑子里全是要找凤卢青好好算账的念头。
“吃猪蹄吗?”凤卢青这句话犹如一下子打开了晁海愤怒的阀门。
他们家闹得鸡飞狗跳,晁溪就此断送一生。
而他,竟然还有脸在家吃猪蹄!
晁海怒吼一声,猛地一拳砸在凤卢青的脸上:“吃猪屎去吧!”
凤卢青被突如其来这么一拳,连连后退几步,脑袋发懵,不知晁海哪里来这么大的怒气。
却见晁海满面狰狞地解开披风扔在地上,叫嚣着又要冲过来。
第一拳是他没有防备。
凤卢青迅速做出防御状态,在晁海冲过来时,他一个晃身躲开。
顺势与晁海拉开一段距离,问:“你发什么疯?”
晁海怒不可遏,骂道:“凤卢青,罔你我兄弟一场,你竟对晁溪下得了如此狠手!”
“什么?”凤卢青皱眉,接住晁海再次挥过来的拳头。
晁海眼里尽是怒火,语气森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陶慕语对晁溪做了什么?”
凤卢青眉心狠狠跳了两下。
他终于弄明白晁海什么意思了。
晁溪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凤卢青其实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下的手。
晁溪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亲妹妹一般。
如果不出陶慕语这桩事,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可想到陶慕语的惨状,凤卢青对晁溪那点怜悯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幕后之人的用意很明显,就是逼晋平侯将晁溪远嫁,再不回广安城。
凤卢青转念一想,这样也好。
晁溪在广安城一日,经卫楚妍的挑拨,必定还会对陶慕语下手。
往后他们想要无忧无虑的过日子,晁溪必须死了这条心。
本来这事他狠心一点也能解决。
可碍于与晁磊和晁海的情分,他所能做的不过只是放放狠话。
现在倒好,有人替他做这件事,他自然乐见其成。
最主要的,是他相信,幕后这人并不会真正伤害晁溪。
坊间流传的那些不堪入耳的香艳情事,不过是快速推动宁玉公主下决心的手段而已。
他没想到晁海会把这件事怪到陶慕语头上。
说实话,如果晁海把他凤卢青认成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也就认了。
毕竟自己虽未插手,却是真正的受益者。
可陶慕语被晁溪害得差点丧命,晁海竟还敢来兴师问罪,凤卢青绝对忍不了。
他一下子脾气也上来,反问晁海:“狠手?”
“你告诉我,与小鱼儿遭受的事情相比,这算狠?”
“晁海,想必你也清楚,你妹妹看似受了奇耻大辱,实则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你我也都明白,宁玉公主为她选的夫家自然也不差。”
“我说句实话,以晁溪的脾气,若不早早将她嫁人,她迟早会惹出更多的事来!”
晁海没想到凤卢青竟然没有否认。
他一脚朝他下腹部踢过去:“你放什么屁!”
凤卢青及时伸腿接他一脚。
两个人踉跄着后退,这一脚踹的又狠又实,两人都感觉到小腿麻痹阵痛。
晁海冷笑:“果然是她做的!你往日总跟我说她如何善良,如何帮助别人。你看看,她这样对晁溪,根本就是一个毒妇!”
“凤卢青,你真是瞎了狗眼。放着我妹妹这么好的姑娘不要,去选这么一个贱人!”
凤卢青听他如此诋毁陶慕语,怒火蹭蹭从头顶冒出来。
他狠狠啐了一口,说到:“小鱼儿如今还在旭王府养伤,连床都下不了,你告诉我她如何去做陷害你妹妹的事?”
“毒妇?你晁海才是瞎了狗眼,你妹妹有多狠毒大家心知肚明,你还有脸骂别人是毒妇?”
“她为什么会遭此一劫?要不是她做得太狠,算计的人太多,别人报复回来,她会变成这样吗?”
“晁海,你有脸指责别人,为什么不想想,这是她晁溪的报应!”
此话句句在理。
可晁海哪里听得进去?
在他眼中,不管凤卢青说什么,都是为了包庇陶慕语。
他一时既失望,又痛恨。
声嘶力竭大喊了一声:“我要打死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随即,再次提拳朝凤卢青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