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卢青来到逐香居,见满室的客人,朱掌柜和穗娘都忙得脚不沾地。
他问一个伙计:“陶娘子回来没?”
伙计摇摇头。
穗娘窥见他的身影,擦着手出来问:“小凤将军,你不是接小语去了吗?她人呢?”
凤卢青摇摇头:“我临时有事,让凤府的车夫去了。”
不见陶慕语身影,他不放心,又去卫府问门房。
门房说:“我家娘子昨夜歇在山上,让今日再去接她回来。”
凤卢青问:“回来了吗?”
门房笑道:“哪有这么快,灵珠才跟着车夫走了不久呢!”
不知为何,凤卢青总觉得不踏实,一颗心七上八下。
还好从广安城去莲慈庵就一条大路。
他买了个胡饼揣在身上,打算亲自去莲慈庵接人。
凤卢青骑马飞驰,很快就追上了卫府的马车。
灵珠探出头来:“小凤将军啊,我家娘子在山上为夫人祈福,我们正要去接她呢!将军这是去接陶娘子吗?”
凤卢青点点头。
听灵珠如此说,他心下放松一些。
想着陶慕语可能是要等卫楚婷一块下山,这才耽搁了。
但他着急见陶慕语,于是与灵珠简单说上几句,便打马先走。
一辆马车飞速地与凤卢青擦肩而过,赶车人看上去十分焦急,从凤卢青身边过去,连眼睛都没斜一下。
凤卢青却勒停了马,目送马车的背影匆忙离去。
心想,这位应该也是如他一样,急着去见等候的家人吧。
家人,想到陶慕语很快会真正成为他的家人,凤卢青心头一暖。
至此,他悬着的心也放下大半,终于是换上一副好心情,往莲慈庵奔去。
……
太阳西斜,逐香居开始烧水,往各桌上添点心,准备迎接晚上的客人。
朱掌柜特意嘱咐:“最大的那张桌子留好啊,今晚小语回来,要给她接风洗尘呢!”
穗娘拿着菜单在对,问朱掌柜:“这些菜会不会太素了些?”
朱掌柜接过菜单,看着长长的一串菜名:酱油鸡、香芋蒸五花肉、挂炉烤鸭、椒麻鱼、红焖羊肉、莲藕炖排骨,油焖大虾……
不由感叹:“这么多肉,还素?”
穗娘把菜单抢过去,说:“你不懂,小语在山上那么久,半点荤腥不见,肯定馋死了。我不得一顿让她吃得顺心如意,吃得满足,吃得畅快么?”
朱掌柜摸了摸下巴,嘟囔:“吃这么油腻,肠胃会受不了吧?”
穗娘白他一眼,不理他,自己想了想,又钻进厨房,打算再添几道菜。
一辆马车在逐香居门口刹住,神色仓皇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朱掌柜笑着迎上去,却听男人说:“车上有个小娘子,说认识你。”
朱掌柜忙往厨房瞥了一眼,连连摆手:“那不可能,我向来洁身自好…… ”
不等朱掌柜说完,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她快死了,你去瞧瞧吧。”
朱掌柜脸色一白,慌忙跟着男人出去。
掀开车帘,只见陶慕语满身血污地歪在马车里。
她一动不动,身下是一滩晕开的血……
朱掌柜“啊呀”一声惨叫。
穗娘听见,着急忙慌地跑出来。
却在见到陶慕语的惨状时,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倒是中年男人冷静些,他对朱掌柜说:“还有气,快找大夫来!”
朱掌柜匆忙将逐香居关了门,驱着马车马车来到穗娘住处。
马车停在门口,穗娘也带着大夫匆忙赶来。
大夫瞧见陶慕语情况,心里也没底,没让他们搬动陶慕语,自己背着药箱上了马车去看。
穗娘焦急地在马车旁边走来走去。
朱掌柜冷静下来后,对中年男人说:“恩人呐,谢谢你救了我家妹子,可知她这是怎么了?”
中年男人摇头:“她晕在大路上,我只是路过的时候瞧见。那会她还醒着,就跟我说来逐香居。”
朱掌柜点点头,略带歉疚地说:“把你的马车也弄脏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请恩公留下姓名,之后我一定登门感谢。”
马车上尽是血迹,那人以后也不想再用。
可这会陶慕语是生是死尚且不知,他也不好与朱掌柜谈赔偿的事。
于是留下姓名住所,抱拳离开。
这时,大夫从车上下来。
他脸色灰暗地摇摇头。
“这位小娘子左腿断了,身上全是皮外伤,她头上也有撞伤,我都替她简单处理了。”
“但最致命的,是她左肋下的伤口,伤口深,又失血太多,恐怕……”
穗娘急得大叫:“胡说什么呢!我家妹子福大命大…… ”
大夫只得抱拳:“我医术有限,不敢托大。娘子如果要她活,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
说完,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离开了。
穗娘急得掉眼泪。
她上了马车,把陶慕语冰凉的双手拢在手里。
“这怎么办?小凤将军也不知去哪了。”
朱掌柜忙建议:“去卫府吧,找卫娘子想想办法。”
穗娘忙擦了一把眼泪,忽然有了主意:“不,不去卫府。”
她对朱掌柜说:“老朱,快,上车,去旭王府!”
前阵子穗娘刚去旭王府上做过宴席,她知道这时候太妃出宫,正在旭王府上。
太妃出宫小住,必定会随身带一位太医的。
与其求到卫府等他们折腾,不如直接上旭王府来得快。
旭王因为陶慕语的厨艺,一直对她青睐有加。
之前季明舸那件事,他还亲自为陶慕语求到国公府去。
如今陶慕语危在旦夕,穗娘相信,他一定会管。
于是朱掌柜也不再犹豫,坐上马车一扬鞭,朝旭王府而去。
……
普贤背着一只大大的包裹拾阶而上。
来到山门口,正巧遇见弘善送卫楚婷出来。
四目相对,弘善当先皱起了眉。
“你去了哪里?”
普贤神色有些不自然,垂着头说:“近来总是在屋子里念经,难免手脚发僵,就想着到处活动一下,透透气也好。”
弘善眼睛盯着她背上的包袱,问:“背的什么?”
普贤一顿,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卫楚婷笑着打圆场:“之前我听小鱼儿说,她在山上种了许多菜。普贤小师傅是不是到山下农户家去讨种子去了?”
种子哪有一大包的,这个说法不太能让人信服。
但此刻普贤脑袋空空,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是,是!我想着山上空地多,多种几样蔬菜粮食什么的,咱们的食物也能丰富些。”
弘善却不理会。
即便当着卫楚婷的面,她也不打算给普贤面子。
她直接走过来,伸手去托普贤的包袱:“究竟背着些什么东西?”
普贤心头一紧,忙躲开。
她将包袱抱在手里,语气不善:“师伯只管采买,如今为何管到我头上来了?我背些什么必须如数说给你听吗?你是不是太操心了?”
说完,她不等弘善说话,抱紧包袱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