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卢青本来打算亲自去接陶慕语。
可他收拾打点好后,宫里来人,说皇上有急召。
凤卢青无法,只得吩咐车夫:“你告诉陶娘子,我事情办完就去找你们。”
临出门前又叮嘱:“你去时快些,回来的时候慢一些。陶娘子会晕车,别颠着她了。”
陶慕语快走到山脚时,正好看见一辆马车不紧不慢过来。
车夫是个脸生的,凤卢青日常总是骑马,不用马车。
所以陶慕语觉得自己没见过这人也正常。
马车在她跟前停稳,车夫笑着说:“陶娘子,上车吧。”
陶慕语看他是往反方向而来,觉得奇怪:“你怎么从那头来?”
车夫面色如常,回答:“第一次来,走错了,绕了半天才找回来。”
这里人烟稀少,位置隐蔽,确实不好找。
陶慕语点点头,往后头张望,问:“凤将军呢?没来吗?”
车夫说:“今晨皇上急召小凤将军入宫,他来不了了。”
陶慕语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
大boss有命,谁敢不从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陶慕语坐上马车,靠在车璧上。
凤卢青没来,原本的期望落空。
陶慕语也没心情看窗外的景色,只闭着眼。
早上为了跟大家告别,起得太早,没一会她就困到睁不开眼,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陶慕语在马车的颠簸中醒来。
似乎是碾过一个石头或者一个深坑。
她眯着眼,脑子还有些发晕。
听到车夫咒骂了一句。
陶慕语揉揉眼睛打开车窗,见马车跑得飞快,窗外的景色模糊掠过。
却不是陶慕语记忆中回广安城的路。
她站起来,半弓着身子在马车里站不稳。
只得爬着来到车门前。
“这位大哥,咱们是不是走错了啊?”她大声问,车夫却只顾着挥马鞭,未曾回头。
陶慕语心中发毛,大声质问:“这不是回广安城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车夫还是不理她。
疾速前行的马车和诡异的车夫令陶慕语感到十分不安。
她甚至隐隐觉得,这并不是凤卢青派来接自己的马车。
她试探着叫喊:“停下来!我要去方便!”车夫果然还是不理会。
陶慕语咬了咬牙,心一横,扑上去抢夺车夫手中的缰绳。
车夫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灵巧躲开,迅速瞥了陶慕语一眼。
一扫之前和善的态度,车夫此时眼底尽是冰冷。
像淬了剧毒的刀刃。
陶慕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再次扑上去,抱住车夫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下。
车夫吃痛,反手一掌拍在陶慕语胸口。
陶慕语气血上涌,只觉喉头一丝腥甜。
车夫面目狰狞地回过身,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狠狠朝陶慕语的心口处扎下来。
正巧这时,马车又一个颠簸,车夫扎偏几寸。
匕首自陶慕语肋下捅入,鲜血很快浸湿了衣衫。
随后他高高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同时迅速一个翻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陶慕语惊叫出声。
她艰难地扶住车辕探头出去,见车夫几个滚身,滚进了路边的草丛里,再不见身影。
等她回过头往前看,发现不远处竟是一处悬崖!
陶慕语忍着剧痛慌忙去拾缰绳,可马儿不要命地往前跑。
她几下抓空,急得冒汗。
这人绝对是来要她命的,看似已经没有其他办法。
陶慕语迅速做了一个决定,她捂住伤口大吼一声,从疾驰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马蹄腾空。
只听一声马儿嘶鸣,那匹枣红色的马连带马车一齐翻下悬崖去了。
陶慕语重重跌落在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只觉眼冒金星。
她站也站不起来,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伤,无一处完好。
可眼看四周杂草丛生,一片荒凉,显然是不会有人踏足这里。
陶慕语知道,如果不想办法找人求救,只怕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用指甲抠住泥地,一点点往回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刺骨的疼痛感奇迹般地消失。
陶慕语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指甲已经被磨进肉里,她的食指鲜血淋漓,身后是蜿蜒的血迹。
唯有心中一个念头提醒着她,要活下去!阿青还在等她!
在爬到一条宽阔路面上,见到车辙印的一刹那,陶慕语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她喷出一口血,当即晕了过去。
“醒醒!醒醒!”
有人在摇晃,狠掐她的人中。
陶慕语用尽全力掀开眼皮,见一个中年男人蹲在自己身边。
“这位娘子,你可是遇到强盗了?”
陶慕语说不出话来,感觉眼皮犹如千斤重。
她气若游丝地张了张嘴。
男人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听她断断续续说到:“劳烦……逐……香居……”
见陶慕语面色苍白,浑身是血地再度晕过去,中年男人不敢耽搁。
他将陶慕语抱上自己的马车,扬鞭朝广安城的方向驶去。
……
凤卢青骑马来到宫门口,向侍卫禀明来意。
等了许久,一个小太监走出来,面带狐疑:“将军说,皇上召见你?”
凤卢青郑重点头。
小太监摇摇头说:“不对啊,皇上今日陪太后念经去了。”
凤卢青抱拳恭敬道:“是急召,让我速速入宫。”
小太监觉得诧异,还是耐心问:“凤将军可有陛下手谕,或是入宫令牌?”
凤卢青摇摇头:“通知我的那位公公什么也没交给我……”
说到此处他也觉得不对劲。
“难道有人假传圣旨?”他兀自嘟囔。
小太监微微一笑,不肯定凤卢青的说辞,只说:“将军怕是被人骗了。”
没凭没据,不过一道所谓的口谕。
若真追究起来,宫里头的人只会觉得是凤卢青假借圣旨,不怀好意入宫,其心可诛。
凤卢青很快想明白。
他对小太监行礼:“是我太过愚蠢,想来是有人故意作弄我,想看我出丑。劳烦公公莫将此事往上说去,我实在是没脸。”
小太监捂嘴笑:“这是自然。”
凤卢青心事重重骑马往回走,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会这样摆他一道,目的又是什么?
在宫门口等了一上午,他看看天色。
车夫天不亮就出发,这会陶慕语应该已经回到广安城了吧?
之前他在信里跟陶慕语说过,接她回来就先去逐香居为她摆一桌洗尘宴。
为避免错过,他打算先去逐香居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