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卫楚妍放开，狠狠将手中的酒杯一掷，骂道：“这个贱人！她当真以为，放眼整个广安城，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为了这样一桩小事得罪国公府不成？”
自然是不敢的，有大长公主的威压，陶慕语即便告到御前，这件事也注定会被轻松揭过。
任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但是陶慕语敢放话出来，便足以惹得季明舸震怒。
卫楚妍趁热打铁，她凑上前悄声问：“世子可知，区区一个小厨娘为何敢如此猖狂？”
季明舸眉毛一挑，问：“为何？”
卫楚妍冷笑：“世子恐怕不知，这姓陶的与凤卢青有一腿，早就当自己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了。”
季明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道：“就凭她？还有他？”
凤氏百年高门，断断瞧不上陶慕语的出身，也不会允许凤卢青娶这样一个女子进门。
而凤卢青，即便出身不错，也不过一个四品小官，又怎么敢与国公府叫板？
“不自量力！”季明舸冷冷评价。
卫楚妍附和：“不自量力固然可笑，可他们不把世子您放在眼里，也实在太过猖狂。这口气即便世子能忍，我都忍不了。”
季明舸心知她还有后话，于是问：“所以，你有整治他们的办法？”
卫楚妍弯唇一笑：“自然是有对策，才敢来世子跟前班门弄斧。”
季明舸心烦她这故弄玄虚的模样，不耐烦道：“直接说。”
“这是条一石二鸟之计。”
卫楚婷喜欢凤卢青，而凤卢青却与陶慕语两情相悦。
本以为这两人会因此交恶，却不想这事半点都没有影响到两人的友谊。
“但如果……”卫楚妍凑到季明舸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长串。
季明舸皱眉：“你让我娶了她？”
这招棒打鸳鸯，一来，陶慕语与凤卢青被拆散，她的如意算盘落空，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情管别人鸟事。
二来，陶慕语不过一个普通百姓，无依无靠。季明舸要娶，她没办法，定然要去求卫楚婷帮忙。
“姐姐若来找世子为姓陶的说项，世子便可趁机提出姻亲，以此作为放过陶慕语的交换条件。”
“姐姐若肯，世子自然能抱得美人归。姐姐若不肯……”
卫楚妍得意地笑了起来：“她若不肯，世子只管放话出去，叫凤卢青知晓，就是因为她卫楚婷得罪了您，你才要抓住她身边的人不放。”
“让凤卢青知道，卫楚婷明明能救陶慕语却不肯救。这样一来，她最好的朋友恨她，她心爱的男人也恨她，她难道还能开心安稳地过日子？”
见季明舸还在犹豫，卫楚妍又添一把火。
“那姓陶的厨娘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对世子不敬。到时候您把她讨回去丢在后院里头，她还不是任您搓扁捏圆？”
说完，卫楚妍偷看季明舸脸色，生怕他不肯答应。
这事她存了私心。
想要得到凤卢青，必先除去陶慕语。
如果季明舸强娶了陶慕语，凤卢青肯定会因此与卫楚婷闹掰。
除去这两头拦路虎，剩下个晁溪，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卫楚妍相信，只要自己抓住机会，有朝一日一定能打动凤卢青，让他爱上自己。
季明舸捏起一块点心，拿手指碾碎。
他虽然还未娶妻，倒已经纳了几房小妾。
国公府上与他有纠缠的丫鬟不少，至于烟花巷柳的相好更是不计其数。
再多添一房妾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想到陶慕语那张倔强的脸，季明舸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愫。
不知是不是平日里接触的女人都太温顺，太没有性格。
对于胆敢忤逆自己的女人，季明舸总是忍不住对她们产生兴趣。
比如卫楚婷……比如陶慕语……
但他心里清楚，对卫楚婷，他是爱慕，是牵挂。
因为得不到，更加念念不忘。
她对他无情地利用，他因爱成恨，又因为恨着，所以更爱。
对陶慕语，他更多的却是想要征服她。
他想看她后悔，想看她对自己求饶。
甚至如卫楚妍所说，想折磨她，像吴威折磨他的妻子范六娘一般……
季明舸舔了舔嘴唇，勾起一抹笑来：“就按你说的办！”
……
陶慕语虽然对季明舸主仆二人放出狠话，心中的担忧却未少半分。
甜哥儿知道后，更是恨不得把手指戳到她脑袋上骂。
“都说等我们一起想办法了，你瞧瞧，如今这样要怎么收场？”
确实，陶慕语心中也十分后悔。
若吴威不肯和离，真要走到破罐破摔那一步，为难的反而是他们。
且不说这官司能不能顺利，只说事情曝光，对六娘和陆三来说都不见得是好事。
而且明目张胆得罪了季明舸，就等于公开与大长公主叫板。
他们几个不过是市井小民，触犯天威，到时候只怕广安城再无他们几个的立足之地。
陶慕语心虚地为自己小声辩驳：“我也没想到季明舸会横插一脚。”
若只是吴威倒还好说，但季明舸出现，这事就不好办了。
“现在怎么办？”陶慕语问甜哥儿。
他头脑灵活，点子多。
陶慕语可怜巴巴地看着甜哥儿，希望他能有办法。
甜哥儿没好气地插腰，想了一瞬。
“找卫娘子吧，她是咱们几个人里，唯一能在季明舸跟前说上话的。”
虽然现在已经与季明舸分道扬镳，但如果卫楚婷诚心求到他那里，他怎么着也该卖她几分面子的。
陶慕语也正有此意。
虽然她明白此事对于卫楚婷来说也是为难，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已别无选择。
……
陶慕语上卫府，照例陪着卫夫人说了一会话。
直到晌午卫夫人小憩，卫楚婷才陪着她散步到花园里。
陶慕语将六娘和陆三的事全部说了，又说了自己冲动之下得罪了季明舸的事情。
“是我没脑子，不该冲动行事。眼看已经过去两天了，国公府那头都没有动静……”
陶慕语常叹一口气：“我这才真是骑虎难下了。”
跟季明舸有牵扯的事，卫楚婷本不想管。
可听着陶慕语描述范六娘的凄惨遭遇，想到自己上一世也是冲动之下所托非人，不由替她觉得难受。
再加上陶慕语虽未挑明，但卫楚婷也能猜到，季明舸突然为吴威出头，应该跟自己有几分关系。
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若袖手旁观，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她对陶慕语安抚道：“放心，这事交给我来办，我明天就去国公府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