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慕语醒来的时候,船舱里已经飘着饭香。
凤卢青蹲在炭炉旁,见她醒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陶慕语按着脑袋,把茶接过来。
凤卢青顺势坐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喝太多,头疼了吧?”
陶慕语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她昨夜真的喝了太多酒,只觉得晕乎乎,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紧,忙扯着凤卢青的袖子问:“我该不会吐了吧?”
她酒品一直不太好,喝多了会吐,还会撒酒疯。
要是在凤卢青面前出了洋相,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还好,凤卢青只是手上一顿,又继续替她按。
“没有,就是……有点闹腾。”
陶慕语刚松一口气,又被这个所谓的闹腾吓了一跳。
怎么个闹腾法?
大学毕业时喝醉了,朋友说她抱着电线杆唱了一晚上的通天大道宽又阔。
朋友要拉她走,她不仅不愿意,还叫着吃俺老孙一棒!
想到这样的场面,陶慕语忍不住扶额。
该不会真的这样闹腾吧?
她面露窘色地偷睨凤卢青。
凤卢青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到:“一会闹着要捞鱼,一会又要看星星。后来……”
他话停在唇边,脑海里不由想到了她做的那些“闹腾”的事。
心脏控制不住快速跳动起来。
陶慕语忍不住问:“后来……我又干了什么?”
凤卢青慢慢稳定住情绪,才接着说:“后来我给你泡醒酒茶,但你还没喝就睡着了。”
“就这样……没了?”
凤卢青斜睨她,想问,那你还想怎么闹?
陶慕语放心地拍了拍胸口,没出丑,没出丑就好。
她放松下来,立刻伸长脖子嗅了嗅,问凤卢青:“你做了什么?好香。”
凤卢青笑着说:“我手艺不如你,只能勉强焖个饭,填饱肚子而已。”
他从陶慕语手中接过空茶杯,温声道:“好了,快起来梳洗吧,可以吃饭了。”
陶慕语从船尾洗漱回来,凤卢青已经把饭盛上桌。
谁说他不会做饭?
颗粒饱满的米饭上铺满胡萝卜、豌豆、青笋、咸肉……
各种蔬菜跟米饭混在一起焖熟,香味直冲脑门。
陶慕语早就腹中饥饿,毫不顾忌形象端起碗就吃。
不忘夸赞:“很香,你如果不是小将军,都可以来我青鱼小厨掌勺了。”
凤卢青调侃:“那不行,我去了陆三不就失业了吗?”
陶慕语正色道:“那倒不会,他可以做回老本行,去跑堂。”
两人有说有笑吃完饭,陶慕语主动收拾了碗筷。
出船舱时,凤卢青已经撑着船往前划。
陶慕语站在他旁边看了一会,见他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忍不住问:“昨夜你没休息好吧?”
她想,可能自己真的太闹腾了,他照顾她到大半夜,所以才没休息好。
于是陶慕语主动上前,抢过船蒿:“你去旁边歇着,我来撑船。”
凤卢青好笑:“这得花大力气,而且你认识方向吗?”
陶慕语看了看天色,笑嘻嘻说:“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实在划不动了,我就停下来休息。”
“现在天色还早,大不了一会你睡醒再来指导我,反正天黑前能上岸就成。”
“再不行,我瞧船上吃的还多,再多待一夜又何妨?”
凤卢青笑着摇摇头。
他一夜未睡,天亮时又忙着做饭,确实很累了。
于是也不再推诿,便在船头有遮盖的地方躺下来。
他双手枕着头,眯着眼看陶慕语卖力而笨拙的动作,嘴角噙着笑,没一会就睡着了。
陶慕语不认方向,也懒得去管。
她随性往前划,在太阳出来时,又将船划到岸边有柳树遮阴的地方。
她瞧着凤卢青睡得香,也没打扰他。
陶慕语折了条柳枝坐在船边沾水玩,玩上一会觉得无聊。
她便躺到凤卢青旁边,研究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茬。
或许是这样的感觉太舒服太惬意,没一会她也觉得困,便靠在凤卢青的胸膛上睡着了。
……
凤卢青醒来时,觉得胸口上压了什么东西。
他微微低头,见是一张泛红的小脸。
天气有些热,她睡得香,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凤卢青拿袖子替她擦了汗,不忍叫醒她,便继续躺着望天。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的人才有了动静。
陶慕语直起身舒服地撑了个懒腰,凤卢青揉着酸胀地胳膊坐起来,问她:“睡得怎么样?”
陶慕语笑着揽住他的脖子:“可太舒服啦,这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她由衷感慨。
凤卢青微笑着把玩她的头发,有些意犹未尽,问:“那不如,再留一晚?”
陶慕语叹气:“还是算了吧,再待下去就成酒鬼了,而且衣服也该换了。”
她望了望天,问凤卢青:“我也不知道划到哪里来了,赶得及回去吧?”
凤卢青笑着站起来,他走到船头往远处眺望。
“有我在,没问题。”
两人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岸上,又去逛了泗水的夜市。
吃饱喝足后回到客栈,这次的旅程也接近尾声。
如果能有更多的时间,陶慕语想再往下走走。
可是眼看就要到清明节,凤卢青必须回家祭祖。
于是两人第二天早上收拾好包袱,登上了回家的船。
……
陆三算着时间,陶慕语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段玉和徐竹笑着跑进饭馆,问:“小陶姐姐回来没有?”
陆三甩着手上的水从厨房里小跑出来,见是这两小子,没好气道:“急什么?”
他心情不好,便有意损他俩几句:“盼着师傅给你们带礼物吧?诶,没有。”
陆三双手一摊:“她要拿的东西昨日已经如数到了,有茶叶,黄酒,干果……”
徐竹叫起来:“不可能,她答应给我带礼物的。”
甜哥儿抱着手走进来,往徐竹头上一拍:“瞧你那点出息。”
“人家忙着浓情蜜意,谈情说爱,哪里还想得到你?”
谢老二在他身后捂着鼻子跟进来:“哟!好大一股酸味。”
甜哥儿给谢老二一记眼风,厉声道:“谢虎!”
谢老二忙正色对陆三说:“那啥,我是说有没有酸的开胃菜,阮娘这几天胃口不好。”
陆三冲他挤挤眼睛:“谢老二你可以啊,要当爹啦?”
谢老二忙摆手:“胡说什么呢?我们俩恪守礼节,才不会乱来。”
“而且…… ”他忧怨地看了甜哥儿一眼:“甜哥儿天天蹲在家里不出门,拉长个脸,阮娘都不来了,我哪有机会……”
甜哥儿抱着手,脸色更不好了。
他这意思是,只要两人有机会独处,岂不是……
想到这里,甜哥儿语气里尽是掩饰不住的烦躁:“小鱼儿怎么还不回来,这是玩的乐不思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