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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冯睿达的雷霆手段外,这群俘虏在左武卫的待遇还算好,至少能吃饱了,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范成达发善心,而是这些人不吃饱,怎么发挥出应有的战力呢?

如今这群俘虏依据冯睿达的指示,在几个小头目的带领下,不断骑马奔驰在校场上,演习他们在战场上常用的战术。

草原的兵战规矩不如中原完备,但这些人出自不同的部落,默契不足,加之身体亏空,连个架子都搭得勉强。

演练出的各种突厥战法,譬如迂回包抄、远程奔袭、佯攻与诱敌等,都只徒有其形,杀伤力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范成明鬼鬼祟祟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梁景春跟在后头喋喋不休道:“范二,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范成明毫不在意地笑道:“这不是来瞧瞧嘛,现在练成什么样了吗?”

右武卫将士们对于突厥人的了解几乎为零,就等着这场原汁原味的观摩。

范成明在人堆里钻来钻去,突然被一座“山”拦住前路。仰头讨好道:“哥!”

范成达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来干什么?”

范成明指了指前方,嬉皮笑脸地说道:“当然是来看热闹。”

范成达冷言冷语道:“这热闹不是你该凑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范成明并没有退缩,挺直腰杆,打探道:“哥,我听说冯四杀了几十个俘虏。”

范成达反问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群俘虏置身于重重军营中,突然间有了兵器和坐骑,插翅难逃,但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赚了……

左武卫既然敢接手这批俘虏,就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一旦有异动,杀无赦。

范成明振振有词道:“并州有的是俘虏,但杀多了再找他们要,岂不是多看一回眼色,得省着点用。”

范成达直言道:“你有何高见?”

范成明舔着脸,“哥,我想和你推荐个人。”

说着将范成达往旁边推,天底下敢对范大将军这么动手动脚的,唯此一人了。

两人走到一边,范成明趴在范成达的耳边,低声说出右武卫为突厥人准备的“秘密武器”,之一。

范成达越听,眉心的川字纹越重,万万没想到右武卫天马行空到这份上。质疑道:“有用吗?”

范成明信心满满地,“当然有用,要不然翁高阳早就在吉昌俘虏营里上吊了。”

范成明此来,既是凑热闹,也是给相娑罗求一个“实习”机会。

范成达对右武卫里这一个微末将官有些印象,全因在需要隐瞒吴岭死讯的那些时日,相娑罗独自在灵前念了两日经,让场面没那么落魄。

范成达揉了揉眉心,做出决定。“叫人来吧!”

忽而问道:“薛长生的经应该念的也不错吧!”这个人还更知根知底。

范成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宗教领域胜哥一筹,“长生是道家的,不适合。”

道爷向来是爱信信,不信滚。如此高冷的做派,怎么能“挽救”迷途的俘虏呢!

范成达临走前交代梁景春腾出一间营房安置相娑罗。

一日的训练后,这些突厥俘虏每人分得一碗难以辨认出原材料的糊糊。尽管食物简陋,他们却吃得心满意足,然后或蹲或坐在校场一角休息。

他们并不知道左武卫为何将他们召集起来,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但从那些满心防备的左武卫军士身上,却能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与威胁。

相娑罗没有换上特意准备的行头,只随意穿了一件便服,手持一根木棍走进了俘虏之中。也可以称之为简易版禅杖。

别说汉人和突厥人的相貌区别,单论他的衣着和精气神,就和衣衫褴褛,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的俘虏截然不同。

几十步外是全力戒备的左武卫军士,他们若是被几百个突厥俘虏闹炸了营,还有何面目立于南衙诸卫。

冯睿达看着相娑罗到来,不禁轻嗤一声,“这又是哪门子的把戏?”

右武卫的将官跑左武卫“胡闹”?

方安平有些担忧:“他手里只有一根木棍,能成吗?”

要知道,此时这群俘虏的兵器可没卸下,一旦爆起,孤军深入的相娑罗将面临巨大危险。

梁景春压低声音介绍道:“相九出自武僧投军的将门相家,铲棍双修,棍法是他从小习的。”

“我打赌他衣裳里一定穿了胸甲。”问就是对右武卫作风的深入了解。

冯睿达轻哼一声,“大军就在几十步外,他有棍有甲防身,若在这短短时间内被一群俘虏挟持,还投什么军,不如回家吃斋念佛算了。”

冯睿达盘算道:“范家兄弟俩葫芦里卖什么药?”

梁景春兴奋道:“我知道。”

方安平好奇道:“大将军同你交代了?”

梁景春摇了摇头,“大将军没说,但这是右武卫故技重施。你们难道不记得,他们在三州平乱时因为俘虏惹出过乱子吗?”

冯睿达追问,“然后呢?”光记得卖官和吴越倒打一耙了。

梁景春将原委娓娓道来,“为了防止俘虏暴动,消解他们的戾气,两卫搜罗了周边不少高僧送进俘虏营讲经。”

冯睿达并不买账,不屑地说道,“有用?”从他的做派就能看出,从来不信神佛报应。

梁景春揣摩道:“右武卫该是信的。”

他们搞的“歪门邪道”多了,谁知道哪片云下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