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暧昧撩人,楼下的淫词艳曲似催化剂一般将厢房里无形的温度提升了不少。
突然,这个小哑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轻轻抬起手臂,有些紧张,有些青涩地攀上了她的肩膀,仿佛在寻找一种依靠。
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衣襟完全散落在地,仿佛夏日池塘里的荷花,粉白的花瓣渐渐绽开,露出里面最柔软娇嫩的花蕊。幽香阵阵,令人心生怜惜。
她微微挑眉,眼底的暗芒在黑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瞳孔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想伺候我?”
心脏跳得厉害,他红着脸点了点头。他唾弃着这样的他,却甘之如饴,强烈的渴望,心底的叫嚣,在被她触碰到的每一个地方,理智开始溃不成军。
他就像一条处于发情期的淫蛇,不留一丝缝隙的缠在她的身上,不死不休。
身子腾空,她将他丢在了宽敞的床榻上,居高临下的压在他的身上。眸光氤氲着一丝暴虐冷酷的情欲,动人的嗓音在他的耳边低喃:“小哑巴,你不叫的话,可叫人没有兴致呢。”
他的眼底很快聚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双手抱住她的腰身,如小兽一般发出呜咽轻喘之声。
房里的沉香越发浓烈,在他快要瘫软之时,那人依旧如仙人之姿,矜贵冷漠,藐视众生。
她的手抚上了他的眉眼,言辞如利刃一般直插他的心脏:“你很漂亮,只是这张脸有点儿假,我很不喜欢。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我都不会在意。”
“别妄想妄求,贪得无厌者,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
话音落完,他的脸色顿时刷白。
连抓住她离去的衣角都做不到,她是知道了吗?
知道这张面具下的人,是一个对她有着恶心龌龊心思的小人。
滚烫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断地从他的眼尾滑落。他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叶姑娘,他该怎么办。
突然,他猛地喷出一口鲜红的血液,那猩红的颜色与苍白的面容交相辉映,显得格外刺眼。
心脏疼得麻木,好疼。
湖边的风,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沉香,她蹲下身子,洗了洗手。
(宿主,你早就知道那个小哑巴是轩辕兰辞?)
那易容术炉火纯青,竟将它这个火眼金睛的顶级系统都骗了过去。
“一开始不太确定,不过人在动情之时,也是破绽百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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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要是在床上杀人,成功率一定是百分之百。)
“床上?”
“难道我想杀的人,有看见过黎明的太阳吗?”
系统点头,也对噢。
(不过,这轩辕兰辞费尽心思,都勾引成那样了,宿主,你为何不办了他?偶尔进行一场有益身心的运动,对宿主你的灵魂稳定也是有好处滴。)
该发泄就发泄,反正,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它可不想再看见宿主精神不稳定的模样了。
她起身而立,声音轻而坚定。
“不能同归,就不要给人希望。”
“如果,我贪恋某一刻的悸动,某一刻的心软,某一刻的温暖,那我走的每一步路,都好像个笑话啊。”
“我前面的山,长满了荆棘,我前面的山,全是野兽。对我来说,睡个好觉比爱重要。我怕一不留神,我死在了路上。”
“我好像已经习惯,一个人的未来。”
“你看,天快亮了。”
好庆幸,她还活着。
可惜,有些东西已经在她心中死去。
连悲哀的权利都没有。
(宿主,我会一直陪着你哒。)
?(?^o^?)?
这么强的宿主,可找不到下一任了。
得抱紧大腿才是。
“好。”
高山之后,又是另一座高山,她可不能怯懦。
时至正午,昏昏欲睡的轩辕如雪瞧着突然出现在她屋里的不速之客,吓得差点儿没跳起来。
她府里的护卫对她来说形同虚设,也不知道是这个女人武功太强了,还是这些护卫都是些吃干饭的。
“咳咳,什么风把你吹到本公主这里来了?”
“借住一段时间。”
言简意赅的声音,完全就是通知她。
这个女人。
“咋了,本公主那个皇弟把你赶出来了?不应该啊,他把自己赶出来也不会赶你出去的。难不成,是你躲着他?”
“你不是很快就要死了吗,而我也要离开这里,本质差不多。你的牵挂很多,我孑然一身,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闻言,轩辕如雪气乐了,双手叉腰:“本公主虽然是要死了,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有种,会死得很随便的感觉。
“罢了罢了,本公主的府邸多的是厢房,你想住哪儿便住哪儿吧。”
不得不说,她很喜欢这个美貌惊人的女人。她总是能够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掌控着自己那肆意洒脱的人生,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进入她的眼帘,任何事情都难以对她产生丝毫的影响。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喧闹的动静。
两人移步到门口,只见一个醉醺醺,胡子拉碴的男子倒在地上,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眼神迷离,神情十分痛苦。
“公子,您要振作啊。”
“为了那种虚情假意的女人不值得。”
轩辕如雪定睛一看,这不是苏子徽吗?
她已经放他自由了,这又是闹哪样?
“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想到,那些都是真的。
甚至,他还亲眼撞见了他那表妹与他那伪善的亲爹苟合。
娘亲是他们害死的。
而他都做了些什么,像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真正关心他的人。
心中的恨,心中的悔,压弯了他的脊背,他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他也随波逐流,先入为主的对她有了偏见。以致于,明明很多可以了解真相的机会,都被他这个瞎子,蠢货忽略掉了。
轩辕如雪见他那样子,便明白他肯定查证过了。
沉默半晌,还是有些不忍。
“苏子徽,你振作一点,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别让本公主看不起你。”
“你还管他死活呢,这种人治好了也流口水。”
“?”
“叶玄星,你说话真的好毒。”
轩辕如雪一把拉走这个女人,免得一个不顺眼直接砍了苏子徽。明明她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今晚有宫宴,可要随本公主一同前往?”
她得转移这女人的注意力。
“去。”
宫宴,乐子最多了。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是想去看戏的。”
就是不知,谁是主角了。
日落西山,轩辕如雪带着叶玄星进了皇宫。宫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众人皆是盛装出席。
轩辕如雪注意到自家皇弟轩辕兰辞就在她们对面落座,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叶玄星。那黯然神伤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小娘子。
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酒挺好喝的,叶玄星你尝尝。”
“轩辕如雪!”
一声厉喝,震耳欲聋,险些把她杯中的酒水洒了一地。
皱了皱眉,那个谁来着?
(继承了秦羡朗将军之位的秦小将军,秦羡之。)
“是不是你,给我爹下了毒!”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我大哥还不够,还想害死我们全家!”
“我要杀了你!”
随着这声怒吼,一道寒光闪过,一柄短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剑尖指向她的心脏,透露出无尽的杀意和决心。
轩辕如雪有些怔愣,反应过来时,脚步没有挪动一下。
刺目的红,竟让她觉得快意。
秦羡之的掌心被那温热的血层层浸染,为什么,为什么她在笑?
一时之间,宫宴乱成了一锅粥。
老皇帝卧病在床,一时到没有人拿个主意怎么应付这种情况。
毕竟,秦小将军是公主的心头肉,上次弄伤了公主,公主也没有怪罪他。
甚至有人暗中拍手叫好,这个荒唐无度的公主简直就是个祸害,被杀了也活该。
“真有意思。”
恰在此时,突兀的声音响起,如同一股清泉,平静而清冷,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这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穿透喧嚣和混乱,直接触及人们的心底深处。
原本嘈杂、混乱不堪的局面,在这一刻瞬间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举动,目光纷纷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刹那间,目光呆滞。
举世无双,千秋绝色。
这是何等的美貌,完全会让人丧失语言能力。
她是何人?
此前,竟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种人都能成为将军,离国破家亡也不晚了。”
“轩辕如雪,爱屋及乌可不是让自己做冤大头。”
她伸手拔掉她胸口的短剑,洁白的指尖上溅了几滴鲜血,莫名有些妖冶。
轩辕如雪疼得抽了一口气,这女人生怕她死得不够快。
话音一转,叶玄星冷漠的看向秦羡之。
“五年前,你的哥哥秦羡朗在战事吃紧的时候突然失踪了。是她轩辕如雪怕你们秦家背上骂名,顶替你的哥哥一直率兵死守天水城,独自承受着战争的残酷和痛苦。如果不是她的坚守,天水城早就沦陷了。而你们秦家,更会沦为一个笑柄。”
“这时候还要躲着吗,秦羡朗。”
“!!!”
众人惊呆,秦羡朗没死?
还在这里?
这是什么惊人奇闻!
她的目光落在一身书卷气息,容貌俊朗,正襟危坐的男子身上。
那不是?
公主府的面首,宁墨公子吗?
轩辕如雪收紧了手心,有些不敢置信。
他怎么可能是秦羡朗。
“如雪,对不起。”
他微微抬手,撕掉伪装的面具后,那张脸和秦羡之有七八分相似。
不是秦羡朗又是谁!
“你为什么要回来,滚啊!”
突然,轩辕如雪歇斯底里地喊道,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崩塌了。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破碎又难堪。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伸手碰她,却知道自己再也不配上前一步了。
“对不起,如雪,明儿她生病了,需要南冥花蕊做药引。”
听言,她彻底癫狂了,声音凄楚:“我不恨你掉入激流,忘了我,我也不恨你爱上了别人。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你接近我,就是为了救你们的女儿,真可笑啊。”
南冥花蕊是她母妃从异域得到的种子,在她每年生辰的时候,她都会为她种下一株南冥花蕊。
她看着他,心中的悲哀和痛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当年,她没守得住城池,看着满城的百姓血流成河,无一生还。而她也一直没有放弃找他,可是,当真找到他时,他失忆了,他和别的女人拜堂成亲了。
她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恨。
小的时候,他救过快溺水的她。
这些年,她替他护着秦家。
化解父皇的猜忌,拦住了一批又一批父皇暗中派的大内高手。
为了救曾经孤军无援的秦羡之,她自己身中剧毒,无药可医。
她想,如果他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就当她心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连同她的记忆都死在了天水城。
可是,他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
太痛了。
脚步踉跄,几乎摔倒,但她还是努力支撑着自己,一步步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刺痛着她的心。
走不动了。
太累了,好想倒下啊。
一道清冷如月的人接住了她,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叶,叶玄星,我是不是很蠢,很可笑?”
原来人是痛到极致的时候,不会流泪,会笑啊。
“嗯,挺蠢,不可笑。”
“我死了,咳咳,把我埋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吧,不见不念,来生,谁也不用记得了……”
“如雪!”
“公主!”
“殿下。”
苏子徽如遭雷劈的倒退两步,她死了。
轩辕如雪死了。
明明才知道真相,明明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他不肯喝药时,她威逼利诱的让他喝药。
她每每把自己逗弄得生气时,却会将他一直想要的字画古玩,说是当成赔礼送给他。
那些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竟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无尽的懊悔蔓延至心脏,他还没有好好的赎罪呢。
她怎么可以死。
怎么能死。
不要死!
秦羡之见到了他的哥哥,近在咫尺的距离,却让他高兴不起来。
这几年,他怎么有脸指责轩辕如雪的……
看着那个一动不动,毫无生机的女子时,他的心脏迟钝的传来一阵一阵蚀骨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