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致年听到声音,快步走回了病床前,轻声问道:“哥,你醒了?”
白致远的意识似乎还在外飘移,并没有回应白致年的问话。
只见他的眼皮开开合合,来回好几次后,才将目光定在了白致年脸上。
“年年,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白致年傻眼了,他已经二十多年没从他哥嘴里听过自己的小名了。
待他反应过来,白致年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试探的问了句,“哥,你恢复记忆了?”
“年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下,不仅白致年懵了,连门口的三人也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大伯母,这什么情况?”歆瑶歪着头看向肖珍澜,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解释。
可肖珍澜此刻也跟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她走到病床前,询问了白致远几个常识问题后,认真思索了起来,片刻后,道:“我先前说过,人的大脑是变幻莫测的。我想白先生可能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他潜意识里逃避现实,虽然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却把这二十来年的事儿给遗忘了。”
现场一片宁静,没人说话,因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躺在病床上的白致远,从眼前这位医生的话里,分析得出自己的记忆可能出了点问题。
这一结论,让白致远有些无措,“年年,我……,现在几岁了?”
白致年默默地张开五指,接着又摆出一个“yeah”的手势,然后,就这么无言地看着白致远。
白致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五……,五十二。我……我这一觉醒来,时间就过去了两个轮回!这……,这……”
白致年见他哥惊得不敢置信的模样,无奈解释:“哥,你刚才还说我老了很多,这就是原因。”
白致远沉默不言,心里默默消化着弟弟话里的讯息。
蓦然之间,白致远想起了自己回国的目的。他是回国跟父母商量婚事来的,结果为救父亲受了伤,一觉醒来,时光已过去二十多年。那蔷儿呢?
白致远急切地看向弟弟,迫不及待地想从他这儿打听温蔷的讯息。
然而,当他目光扫向白致年时,意外看见了门口的温思琪。
白致远激动地朝温思琪喊了一声,“蔷儿!”
却没得到对方的回应,白致远困惑不解。但他下一秒反应过来,门口的人儿不可能会是他的蔷儿。纵然他的蔷儿天生丽质,但二十多年过去了,就算蔷儿保养的再好,也不该还是如此年轻的模样。
白致远想弄清楚温思琪的身份,直接问道:“你是谁?”
这是温思琪第一次与素未谋面的生父正式会面。她心内一片迷茫,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对方。于是,温思琪继续装起了聋子。
白致年见侄女的表情淡淡,看不出一丝激动或是埋怨的神情。而亲哥这边,又是一副困惑不已的模样。
作为与这两人都有血亲关系的人,白致年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这对父女俩破除两人之间的隔阂。
于是,开口说道:“她是温蔷的女儿。”
“蔷儿的女儿?”白致远瞪大眼睛,惊叫了一声后,继而眼中迸发出惊喜,“那她不就是我的女儿了!孩子,来,到爸爸这来。”
温思琪听闻,迈着机械般的步子,走近白致远,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巡视。
“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我知道你存在的时候,你在你妈肚子里才这么一丁儿大。”
白致远比划了一下大小,继续感叹道:“说来惭愧,我这一觉睡了二十多年,没有参与到你的成长。你跟你妈是不是过得很辛苦?你怨不怨爸爸?还有,你妈呢?她来了吗?”
温思琪心里筑起的铜墙铁壁,在白致远开口承认她的那一刻,有了裂纹。
之后,听闻白致远对未能参与自己成长抱有遗憾之时,温思琪心里那道裂纹越来越大。
最终,在白致远问及自己母亲状况的时候,温思琪的心理防线全然崩塌了。
看着女儿失声痛哭的小脸,白致远心揪了起来,好似被人狠狠地拽着他的心摇晃,那撕扯般的疼痛往上侵袭了他的脑袋,让他痛苦不已。
见白致远双手紧攥着床单,表情狰狞,温思琪忘记了哭泣,连忙握住白致远的手,关心地问道:“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吗?”
温思琪的关心好似一个镇痛泵,让白致远涨疼的脑袋,有了片刻缓解。
“没事,孩子。这是我该受的报应。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是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让你妈独自抚养你二十多年,你们怨我是应该的。”白致远白着脸,自嘲道。
想到心底的那个人儿,可能早已嫁做他妇,白致远的心又是一阵疼痛。
但事已至此,白致远也只能选择接受,至少,他还有个女儿。
几息之间,温思琪就对白致年产生了孺慕之情,哭着向白致远诉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妈妈她从来没有怪过你,她经常告诉我,爸爸是个高大伟岸的人。是我……,是我从不相信她的说辞。”
“你妈就是那种对人对事都温柔以待的人,她那种性子在m国社会圈里很吃亏。回国之前,我想过带她一起回的。只是被你妈拒绝了,因为她要照顾你生病的外公外婆。”
白致远回忆着跟温蔷分别的情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也好,她没跟着回来也是不错的。不然,照顾一个植物人二十多年,也是挺磨人的,更何况还有你。”
白致年越听越糊涂,感觉他哥的认知好像太过偏差了。
因此,不得不插嘴解释,“哥,你错了。其实,你不是一觉睡了二十多年。而是你之前失忆了,回国之前的事,你都忘记了。然后,现在,你把之前的事给记起来了,却把这二十多年的事给遗忘了。这叫什么来着?”
“选择性失忆症。”歆瑶补充道。
“啊,对。就是这个。”
白致年感觉他老哥身上的奇遇真是史无前例,保不齐能写出一部编年体史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