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斗胆猜测，这位，应该就是闻名圣心的锦衣卫首领月大人吧？”
东湖书院为圣心的历朝历代培养了不少优秀官员，所以月施还是耐着性子跟范泽言客套。
不曾想，他竟突然将话题引到了站在旁边，一直冷脸不出声的月守御身上。
“何事？”
月守御没有否认，单刀直入，月施已经察觉到某人的不爽了。
圣心朝堂之人都知道，月守御话少，不喜与人攀谈，也不喜他人靠得太近，除了公务必要，基本不参与任何社交场合。
当然，这一点仅不针对月施。
至于这个习性广为人知的原因，还要追溯到月守御第一次陪同月施参加大型宫宴，一个醉酒的世家小姐对他一见钟情，想要上前搭讪，还没靠近，就被他扇飞了五米远，幸好落进了水池，不然至少是个半身不遂。
那位世家小姐的爱慕者闻信，组团来找月守御讨说法，结果连自我介绍都没说完，根本没有挑衅的机会，就被月守御用内力打出衙狱门外，在众目睽睽的街道上摔了个狗吃屎，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一时间有众多大臣参奏，抵制月守御。
结果因为有圣心帝作保，加之月守御自身实力过于强横，很快就不了了之，再无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应该是看在东湖书院的面子上，而范泽言也没有靠太近，所以月守御才隐忍不发。
“月大人的威名响彻圣心，连远离都城，在东湖书院的就读的幼童，都知道月大人是圣心第一高手。”
月施和月守御齐刷刷地看向范泽言，等着看此人究竟目的为何。
“我虽自幼学习圣贤之道，但其实对武艺很感兴趣，尤其是遇到月大人这样的高手，总希望能有一番较量的机会。不知，月大人是否肯赏脸赐教？”
明明是请求，由范泽言那慵懒散漫的语气说出口，倒像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势在必行之事。
从前月守御刚出名的时候，也有人上门挑战，但无一成功，轻则终生无法习武，重则命悬一线，成为江湖上一大笑话。
鉴于会出现身体、精神及名誉上的多重打击，之后就再无人不自量力去挑战月守御。
这个范泽言，应当知晓月守御的种种事迹才对，怎会如此莽撞地提出对战？
他绝不是无脑之人，莫非是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
或者，另有阴谋？
“可以。”
月守御竟然毫不犹豫就应下了，月施根本来不及提醒阻拦。
既然他能这么果断地答应，应当是有自己的原因……
月施和月守御的相处方式，就是彼此都清楚对方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但选择无条件相信，不主动提就不多问。
“月大人爽快，择日不如撞日，殿试之后，若月大人没有别的事，我就在湘元校场恭候大驾了。”
这么急？
月施看着范泽言外表懒散，实则眼底暗芒涌动的模样，心底一沉。
明明世人皆知，若殿试中了前三甲，就要立即梳洗整理，入宫面见圣上。
可范泽言竟然把时间约在殿试之后，完全不考虑这一点。
很显然，范泽言的目的就是月守御，他根本不在乎殿试的结果，甚至可以说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圣心帝召见。
湘元校场位于元湘湖东侧，原本是废弃的羽林卫前身——守城军的训练场地。
后来被人包下，一半改成马场，一半改成约战的场所，只要交租金、不拆场子、不找其他客人麻烦、遵守约战规则，就能随意使用，甚至有人在此约过生死战。
有时，遇到名人对决，湘元校场还会设赌局，供其他客人赌胜负，赢彩头。
据说湘元校场的背后老板出自辛林会，做事规矩，让人挑不出毛病，所以就连圣心皇族也没法介入太多，可以说是个不受管之地。
范泽言选择在湘元校场比试，分明就是不希望她插手……
接下来的核对发榜，月施都有些心神不宁，涉及她自己的事，她还能淡然处之，关乎到月守御，就有些担忧了。
毕竟，上一世，她对月守御知之甚少，连他几次外出死里逃生的原委都不知道，唯恐就和这个姓范的有关。
“殿下若实在担心，就和臣一同去吧，反正殿试的收尾工作都是陛下操持。”
察觉到月施的担忧，等范泽言走远，月守御侧耳和月施低语，言辞间不见半点紧张。
月施本来觉得这可能关乎月守御的私事，她不便同去。
月守御主动邀约，应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们在许多事上总是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好。”
…………
月施还是第一次来湘元校场——
赌战的房间构造别致，一些是大场馆，允许多人观战，一些是小场馆，保护客人的隐私。
月施他们到的时候，范泽言就等在校场的门口，看他的神情，似乎对于月施的出现完全不意外。
“请吧。”
看着范泽言轻车熟路拿出令牌，让门童领进门的模样，月施挑了挑眉。
父皇给的资料中明明显示，东湖书院院长之子范泽言，自幼学于长于书院，甚少外出，博闻广见，谦逊有礼，是个正经规矩的书香子弟。
哪条哪例，都和赌战这种事沾不上边儿吧。
看来，这个范泽言非常有问题。
范泽言定的是个小场馆，仅能供一两人观战，但装潢甚是华丽坚固。
月守御和范泽言签了一页赌战条例，写明不涉生死、不使药物暗器、不许他人助战。
条例被门童取走，说是暗中有人监督，若是违背条例，场馆设置的无数机关暗器，就会把赌战的二人直接灭杀，运气好点的能逃出去，也会遭到校场之人的追杀。
这个追杀就不仅仅是出自校场了，更是代表辛林会，之前有人违反赌战条例，杀了对手，结果被发布九州追杀令，三个月后死无全尸。
月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观看他们的打斗——
范泽言的内力不算弱，招式一般，看上去就像个不精于习武的普通剑客。
但月施总觉得能隐隐感受到一股清寒的水流，暗藏在他的攻击之下，认真端详，又不见其踪。
而月守御的攻击最多就出了三分力，也没有用到他能唤出寒冰的奇特招式。
两人你来我往，跟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