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近日都城内因为您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是否需要派人平息一下?”
于公公见到月施,眉眼弯弯的,半点不像为流言焦灼的样子。
顿时,月施心头升起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莫非,父皇现在不但对政务失了兴趣,还准备改行了……
“都是些百姓的生活情趣,只要不引来恶性骚动,影响到殿试和治安,不必理会。”
这是月施的真实想法,殊不知,下一刻她就为自己说出的话后悔了——
“殿下不介意就好,这是陛下命老奴带来的,请您过目。”
月施接过于公公递来的,有几分熟悉的卷轴,边打开,于公公就边出声。
“听闻城内出了这个榜单,陛下特意命老奴连夜排队抢购了一份,废寝忘食地研究分析了上面的每一位青年才俊,最终结合对殿下您的了解,以及家世品性才学,挑选出了这十位还算不错的候选,这里还有他们各自最详尽的讯息。”
赫然,正是刚才邓元分享的那个驸马候选榜单。
除此之外,还有十位单独拎出来,做了大篇幅详细分析的。
详细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人什么部位生了什么大小、多少数目的痣,每天吃几顿饭,每顿饭吃多少,家里有多少下人,每天睡多久,睡觉会不会打鼾,一般习惯几点起床,有没有排泄不通畅的问题,有没有什么隐秘的怪癖,脚臭不臭……
等等等,诸如此类,事无巨细,甚至还有一些朱笔的批注,看得月施眉头狂抖。
知道的是相看自己的女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专业挖掘他人隐私的无耻狂徒……
不敢想象,父皇安排他的暗卫去做这种事的时候,人家是什么想法……
“陛下原话是说,绝不会让殿下盲婚哑嫁,所以尽可能多的搜集了这些青年才俊的信息,为了尽快拿到第一手资料,陛下可是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地等待暗卫的情报,殿下可以认真看看。”
听上去圣心帝确实是为了她的婚事呕心沥血,虽然但是,不知为何,月施竟然半点不觉得圣心帝辛苦,心头只有一股无语又好气的感觉在积累。
“另外,陛下在这十位中,还选了三位他认为尚佳的推荐人选。
司南漕运使次子,孟轩逸,潇洒风趣,才品皆优。
圣心第一书院,东湖书院院长之子,范泽言,博闻广见,谦逊有礼。
行商司副理事长子,关喻,为人爽朗,心思缜密,谈吐不凡。
陛下还补充说,若殿下有认为不错的,可以知会他一声,好派人去酒家下注。这样既能充盈国库,又能与民同乐。”
哦,原来不仅是兴致大发地想当一回媒婆,还要借机从中捞一把,果真是“好辛苦”啊。
全然没有考虑,她会不会一个也看不上呢。
难怪,女子的直觉,总是那么准确。
“本宫知道了,有劳于公公转告父皇,本宫会仔细斟酌的。”
至于能不能斟酌出点什么,那就说不准了。
“殿下客气,那老奴就不打扰了。”
再不把于公公遣走,让他继续说下去,月施怕房梁上偷听的某人按捺不住,吓坏于公公这把老骨头。
这算什么,本来百姓之间闹着玩儿的,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都不想理会,父皇倒是也跟着掺和,乐在其中了。
看来,父皇是这段时间没有处理政务,太闲了。
得赶紧忙完殿试,把这一堆摊子还给他。
“陛下推荐的这三位,从资料上看,确实出类拔萃,各有千秋。”
手上圣心帝特制批注版“驸马榜单”,不知何时,被从梁上下来的某人给抽走。
随即,一股不看表情,光听声音就满带幽怨的声音,缓缓荡了过来。
月施一个激灵,心虚地不行。
那语气,那音色,分明就是在抱怨,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圣心帝……
“以陛下的眼光,想来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考虑了你之前的喜好,外表或多或少都有几分赫连绝的影子。”
月施细听,月守御的言词中竟然还有几分失落和不甘,和邓元聊起榜单时的恼怒完全不同。
莫非,月守御心里挺在意,父皇是否认可过他?
想到这点,月施顿然一惊,她可完全想不到月守御会有这种心理。
毕竟,月卫长可是出了名的无所畏惧、不受世俗礼教所控。
难道,是因为圣心帝是她的父亲,所以月守御希望他们的感情,得到圣心帝的认同?
看向月守御眼底的落寞,月施心头暖暖酸酸的,生出几分愧疚。
最近太多事要处理,倒是忽略了月守御的感受。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月守御也不能一直当她的地下情人,是得找个时间和父皇说说。
相信父皇,一定会支持她的。
“是我的疏忽,等忙完殿试,我就去和父皇好好聊聊我们的事。”
现下只有他们二人,月施没有再端架子,尽量放柔自己的语气,让月守御宽心。
“榜单上的乃是此次殿试的参考学子,陛下定是想让殿下先了解,然后在监考时相看一番,再告诉他选中了谁。”
嗯?
月施怎么从月守御这轻描淡写的就事论事中,品出了几丝催促的意味。
嫌殿试之后再摊牌,太迟?
隐隐约约,怎地四周竟然飘忽起一股悠悠的茶味……
明明她今日喝的是梅子冰饮,点的香是茉莉金盏花……
不对劲。
月施直视月守御,敏锐地察觉到某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那放松的面部,哪儿还有半点不好的情绪。
这厮就是在故意玩她!
好一朵黑心狐狸狗子大茶婊!
亏得她还那么认真地道歉!
月施气得一拳砸在月守御的胸口,月守御憋不住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没有告诉陛下,是有你自己的考量。而且我不觉得,这些考生中,有谁能胜过我去。”
“臭屁。”
被月守御揽在怀里,摸着头,月施的火气很快就散了,听着某人不要脸的自夸,也有些忍俊不禁地翘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