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田记者抢着去付了款,安吉在难堪的同时,又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从她刚从家里出来开始,她就没找到去银行的机会,钱包里瘪瘪的,就算有心抢着付款,也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不光被田记者看轻,还会被吴刚耻笑了。
出了门,田记者他们要去高速路口等车,安吉跟着送他们下去。吴刚和魏博士走在前面,安吉陪田记者走在后面。
田记者还说:“我觉得你很幸运啊,通过这么几次的接触,我感觉小吴是个很好的人,很细心周到,很会照顾人的!”
安吉笑笑,未置可否。
田记者又说:“我记得我第一次到这边过来,因为不了解这么的气候,穿的特别单薄,结果一下飞机还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还说这里的气候真好!没想到坐车到县城的路上,小吴就让我将车里的毛毯裹上,说待会儿会冷,我还觉得多余呢,毕竟大夏天的,怎么可能冷啊,结果一下车就感觉寒风习习,可把我冷坏了,没想到小吴知道我没有带厚一点的衣服时,立马就带我去这里的服装店买了长袖长裤让我穿,还从后备箱里拿出个披肩让我披上!你说这么好的男人哪里找啊,你咋就遇到了!”
安吉听着田记者说的这些,心头触动,不胜感慨:“吴刚呀吴刚,我跟你谈了三年恋爱,结婚也过了十年,你的这么温柔体贴和周到何时对我有过?怪不得外面的人都羡慕我嫁了个好老公,而我却受尽了苦寒、!原来你这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功夫真是一般人没有的啊,我这糟糠之妻也就罢了,你的亲儿子何曾也被你这样呵护过?可是别人咋就能享受到呢?那不成一个人职业中的角色和生活中的角色果真是两样的?”
可是她心里万马奔腾,嘴里却说不出来,只能苦笑着对田记者点头称是。
田记者又说:“尤其是我老公这个人本来生活中就是个低能儿,到了外面照顾自己的能力更欠缺,他到了这边我其实也很担心的,结果我去了他工作的地方才发现,小吴把一切都处理的非常到位!虽然住的地方条件简陋,可是小吴给了买了全新的被褥衣服,就是吃的喝的,也是应有尽有!而且我老公只要觉得缺点啥,小吴就马上买了送过去!别的男人真的哪里会想到这么周到的!”
安吉听得如雷贯耳,觉得田记者的话完全刷新了她对吴刚的认识,她虽然也听说他的朋友们说他细致周到会照顾人的话,可是没想到吴刚在外的形象是如此精良细致高大上!甚至她怀疑吴刚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训练有素的高级生活助理,完全够得上去中央领导身边服务的,可惜的是这些年是被自己耽搁了!
田记者说到后来,更加无限羡慕地说:“我就说啊,小安,作为女人,我是多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一个老公啊!所以我就说啊,你也不要嫌弃小吴没工作没钱什么的,相比这下,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真正你应该庆幸的是得到了他这么好的一个人!”
安吉忍无可忍,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愤恨和失败,咬牙说道:“谢谢你田记者这么一个大城市的精英都能对我老公褒赏有加!也许我是真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是这样出色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我是这么令别人羡慕的女人!看来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说他会照顾人,会体贴人,我嫁给他应该是十分幸福的,我却不敢苟同!因为现实中,无论是谈恋爱期间还是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这十多年只有我跟着他吃苦受累,却没有享受到一点来自他的关爱和照顾,如果有什么让我刻骨铭心的话,那就是他留在我心里的欺骗、屈辱和背叛,还有留在我身上的伤!”
田记者懵了:“你说他对你不好?怎么可能?”
安吉淡淡一笑,终于说了出来:“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前段时间离婚了。孩子我带着,他不要。”
田记者惊呆了,一连声问:“你怎么会离婚?又怎么这么傻?孩子为啥不给他?”
安吉说:“我也是命穷福薄吧,实在无福消受他对我的好,你说的那个优秀的男人我从来没有在生活中见识过,我也不配被他呵护,孩子他也不要,所以还是把他让给别人消受吧。”
田记者追问:“就算他里外是两种人,那也不至于离婚吧?”
安吉苦笑:“可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打了。”
田记者完全惊呆了,老半天才说出一句:“他还打你?怎么可能?”
安吉知道她不信,便将胳膊伸向她,抹起了袖子,将自己胳膊上被吴刚上次打了以后留下的青黄两色的痕迹:“这不是,你总不至于觉得这是我给自己做的文身吧?还有我腿上身上的更多,这时候不方便展示给你,还有我脑袋上被他拳击下的大包,如果你手感灵敏的话,可以摸出来的,不过现在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我家里还有几张医院在不同时期做的脑震荡的门诊证明,可惜你来去匆匆,没时间去辨别真伪了。”
田记者惊讶地看着安吉被打后留下的青黄色印记的胳膊,又不可置信地往吴刚走下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完全再看一个陌生人,目光跟几分钟前有了天壤之别,同时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说:“难道我们都被骗了?可是... ...”
安吉却幸灾乐祸地发出微笑:“不要紧,他的暴力永远不会用到同学朋友身上,所以不只是你,还有很多人都说他是个好人,说我嫁给他应该非常幸福!甚至每次我们打了架去离婚,无论法官还是民政局的人,都认为我小题大做,太过计较了!可是只有我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啥日子!好在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就让这个谦谦君子继续扮演他的绝世好男人形象吧,让更多的人享受他的贴心照顾吧。我是没那个福分了。”
田记者愕然又默然,一句话也没有了。吴刚在高速路口那里向她们挥手,好像在喊让田记者快些下去坐车,田记者便匆匆跟安吉告别,急急忙忙地下去了,很快她追上了等在路边的吴刚和魏博士,以及路过的一辆大巴。
安吉转身走回家,看到吴刚的东西还放在沙发上没有带走,知道猜测他可能跟他们一同走了。
一晚上再无消息,安吉想:也许这就是永别了吧,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离也离了,从此以后,她和儿子的生活应该重新安排了。
夜里无眠,安吉情不自禁给远在南方的曹铭发了一个短信:“十年的恩怨终于结束,很多人羡慕我嫁了个忠厚老实且非常体贴人的好丈夫,可我受够了他的暴力和背叛,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曹铭很快地打过来电话,满是震惊地说:“不会吧?我感觉他原本虽然性格懦弱,但绝不是那样能采取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其实我刚到这边的时候,就曾听过那些原因导致的你的痛苦,觉得你们早应该结束的,可是我又不好直说,试探了几次,你又下不了决心,我只好不说了。现在也好吧,离就离了,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和生活吧。”
他们在电话里说了半个小时,可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挂断电话,安吉心里一惊无波无澜了,但她能猜到曹铭应该又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