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种了不少蔬菜,有空心菜、辣椒、番茄、黄瓜、西葫芦、四季豆等,甚至还搭了个简易的支架,让这些四季豆啊黄瓜啊去攀附生长。
“不错啊,你这小菜园搞得还真是有声有色。”我四处打量着。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对了,缺个休息的地方。
阳光房只有一个躺椅,容时坐下去就起不来了,所以对他来说这个是不能坐的。
“你等一下。”说完我就下楼了,我在一楼挑了半天,选中两个凳子——一个高脚凳,一个带轮子的矮脚凳。一个适合休息,一个方便坐着干活。
我把两个凳子搬到楼上,“容时,你试试,这两个凳子方不方便?”
容时坐上了矮脚凳,可以在地上滑来滑去,可以坐着浇水,总体还是很方便。
但是从矮脚凳上站起来,成了最大的问题。
他左腿完全不能动,只能用右腿撑起全身,可问题右腿也不是健康的好腿,根本不足以支撑整个身体。
所以他需要一个支撑,我在这儿我可以拉他一把,我不在这儿的时候呢?
有了。
我把他推到高脚凳旁边,“你试试看,扶着高脚凳下面的支架,能不能用上力。”
容时试了一次,不行,又试了一次,成了!
看着他成功地自己站起来,我赶紧把肘拐递给他。
“我的想法怎么样?”我在等着他表扬。
他立刻亲了我一下,说:“老婆真棒!”
人家说种花能疗愈心情,其实种菜也能。容时种菜以来,整个人都开朗不少,因为有一件让他很期待的事情,所以他不管多辛苦,也是极开心的。
在家隔离的时候,我发现容时天天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微信,我趁着吃饭的时候问他,他说:“是顾清宇。”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我问。
“上次在苏俏的烤肉店见过以后,顾清宇总是找我问东问西,一来二去就熟了。”
我挺好奇他俩每天都在聊些什么,以前从来没见过容时和别人有这么多话说。
或许是看到了我质疑的目光,容时主动解释:“顾清宇在追苏俏,可是苏俏似乎铁了心不理他,现在顾清宇又因为疫情关在家里,两个人已经半年多没见了。”
“哦?”这种八卦谁不爱听。
“我支持苏俏不选择顾清宇。真的选择跟顾清宇在一起,苏俏会很累很累。”
容时看我一眼,低低地“哦”了一声。
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但还是误伤到容时了。
我抱着他的手,“你和他不一样啊,我们在一起之前,你还好好的,你是和结婚后才发病的,我已经没得选了。”
“你怎么没机会选,我不是给你机会了吗?”容时反驳我。
“那不一样,我们已经结婚了结婚了,结了婚怎么能轻易离婚呢!”
“要是结婚前我就已经查出渐冻症了,你还会和我结婚吗?”
容时提的问题我还从来没有想过。
“那肯定不会了。”我摇摇头,“不过也不一定。站在现在的时间刻度上回望过去,总是希望选择更容易的一条路走。可是更容易的路,未必会让自己甘心。”
“那苏俏和顾清宇呢?你觉得苏俏不愿意选择顾清宇?”
“他俩和咱们俩不一样。我第一次遇见他俩,其实不是在烤肉店,而是你微信给我发‘别再找我了’那晚,我在找你的路上,碰到苏俏和顾清宇在跟着一群夜跑的人跑步,一路上,苏俏不停地鼓励顾清宇,给他加油打气。要说苏俏不喜欢他,我第一个不信。可不是喜欢就要选择,选择顾清宇意味着未来的路多艰难你也知道。”
容时想了一下,又说:“那你说现在应该让顾清宇继续追苏俏吗?”
“要我说,你什么都不用跟他说。他要是真心要追,苏俏又是真的放心不下他,两人迟早会在一起。可苏俏要真的铁了心,别说顾清宇走不了路,他就是能跑也不可能追上苏俏。”
容时放下勺子抱住我,“没想到我们小展诗对爱情有这么多见解。”
我故作深沉,“因为经历过,所以明白。”
后来,容时真的如我所言,不再给顾清宇提建议,他只是分享了他自己的心路历程和爱情经历。
而顾清宇和苏俏,终于在2022年国庆的时候结婚了,结束了他们的爱情长跑,正式迈入婚姻的殿堂。
我和容时一起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整场婚礼,就看到苏俏在忙,顾清宇一直激动的不行,上台发言的环节,直接泪洒当场,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清宇。
婚礼仪式结束,我推着容时去跟顾清宇和苏俏打了招呼,没有留下来吃饭。他们也很理解,对容时来讲,在这儿吃饭太不方便。
9月下旬的时候,容时摔了一跤,住了几天院出来后,情况一直不太好,双腿几乎丧失肌力,左手也动不了,只有右手还能进行简单的抓握。
从婚礼现场出来,容时突然对我说,“小展诗,我们也办一场婚礼吧!”
是啊,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当年的婚礼都没办成。
“算了吧,太麻烦了。”哪个女孩子对婚礼没有憧憬,只不过办一场婚礼太辛苦,可我不想容时辛苦。
“小展诗,”容时用他唯一能动的右手牵起我的手,“再不办婚礼,我怕我连给你戴戒指都做不到了。”
我晃晃我的左手:“你看,我已经有戒指了。婚礼什么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容时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光芒,“小展诗,以前我不够勇敢,面对那么好的你却一直选择退缩,白白浪费了那么长时间。可现在,我希望可以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看着你穿着最美的婚纱走向我,我想向全世界宣布,展诗是我的新娘!”
听着容时说这些话,我泪流满面。曾经,我无比期待那场婚礼,却终究没能穿上婚纱。现在,既然又有个机会了,我何不把它抓住?
我蹲下身,亲吻我的容时,“好,我们补一场最盛大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