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神通确实是一门好术法。
术如其名，便是在双眼之上、眉心之前凝聚出一只天眼，第一层名为“洞观”，练成之后可辅助双眼视物，细致入微，倒是和自己从前暖流灌注双眼的名字一样。
第二层名为“遥视”，可看得千里之外的蝴蝶扇动翅膀，亦可看得万里之外的狂风；
第三层名为“透视”，这个很好理解，很多流氓都相当喜欢这个功能；
第四层名为“微视”，简单来讲便是人肉显微镜，能够看清事物的微观变化；
最后一层，第五层，便是“预言”，可短暂地看到未来。
和往生瞳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要知道那往生瞳可是地府之中最最顶尖的神通，t0级别的那种。
鬼神心中竟是对常空的此番变态天赋有些嫉妒，但又有几分看戏的意思。毕竟不久前，拿到这枚玉简的时候，玉简的主人还牛逼哄哄地说过一句大话：“这门神通，千百年来也只有我一个人练成。”
虽然领悟到“洞观”不过是神通的皮毛，但仅用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学会了皮毛，这等天赋，也未尝不能在未来狠狠地打那老头儿的脸。
但这些都是后话，常空很顺利地在当天雨停之时领悟了第一层“洞观”，配上鬼神加持的隐蔽之术和美瞳，让常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除了他的眼珠子没有焦点、不会转还不眨吧。行，看上去还是很瘆人，没事儿的时候还是戴上墨镜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向城市。
常空的眉心处却熠熠闪着清光，和那仙灵之气倒是有几分相似。他没有睁眼，却清晰地“看”到了华北市林立的高楼。
鬼神将那焦黑的凳子搬到屋檐下，靠着正在打盹儿——随着来到人间的时间越长，这习性也越来越像人类了。
常空没有回头，这略显滑稽的画面便呈现在脑海之中。他的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丝微笑。
“别特么笑了……”似是感受到了常空的目光，鬼神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我还有事儿没说完……”
“请讲。”常空清了清嗓子，顺便做了一下表情管理，十分客套且官方地回复。
鬼神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睁开眼睛，迎着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飘飘地开口：“你是不是对你爷爷撒谎了？”
常空身子一僵，像是有些心虚，低下头去，没讲话。
“你的身体状态，并没有停止恶化吧？”鬼神没有回头看他，“这也是你不敢回去的理由之一，只要回去了，你是瞒不住他的。”
“我有数。”常空弱弱地开口，这样的辩驳显得相当无力，“撑得到高考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高考之后呢？”鬼神回过头，继续问着，“进入华北监狱之后呢？找到宝莲灯之后呢？”
“你想说什么？”常空心头莫名的烦躁起来，没有回答问题，反问道。
鬼神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常空跟前：“我想说，你的未来还有很长。”
常空一愣。
鬼神手心里，一枚吊坠正闪烁着淡淡的蓝光，看着常空略显呆滞地目光，他开口解释着。
“这是你爹让我给你的东西。”
……
转眼间，进入了炎夏，空气中多了几分燥热。
丁铃铃铃铃铃——
但好在不管天气如何，高考结束的铃声总是那样的悦耳。无数的学子们在这个夏天、这个铃声之后，即将奔赴向更广阔的世界。
“只是我的世界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蒋晴晴回过头，看着校门口那熟悉的“东途市第一外国语中学”几个大字。
那是她青春里好重要的三年。
再也回不去的三年。
“万里师哥放心飞，‘晴空万里’永相随！！！”
“我们的爱！永不止步！永不停歇！”
“啊啊啊啊万里师哥！！！”
“喝口水吧万里师哥！不管你成绩如何，你都是我们的骄傲！！”
“师哥好帅！！！啊我要死了！！！”莺莺燕燕的清脆声音里，也不乏粗犷的存在，不喊则已，一出声便是盖住了大多数人的叫声，在第一外国语外地小胡同里激起阵阵回声，“怎么能这么帅！我想给你生……”
啪！
徐万里及时捂住这大哥的嘴巴：“不，你不想。”
蒋晴晴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在一众学妹……和学弟堆里洋溢笑容的徐万里，轻轻地啐了一口。
结束集训营、回归学校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徐万里从大众男神摇身一变成为了万人追捧的“大明星”，甚至在学校里面还发展出了后援会、粉丝团这样的组织。
当然，组织里面的成员大多数为女性。
嗯，男生确实也有。
后援会取名叫“晴空万里”。
这个词熟悉吗？
蒋晴晴、常空、徐万里。他们也是“晴空万里”。
少女脸色一暗。
春节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那个少年。
蒋晴晴不去管徐万里，转过身，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向学校不远处家长停车的地方。
不像那个一到女人堆儿里就丧失大脑思考能力的徐万里。没良心的王八蛋。
兴许是骂得……额，想得太过入神，蒋晴晴没注意到迎面就撞上来的一个人。
只是去年的训练、加上如今的玄阶修为让她瞬间反应过来，及时地侧身躲了开来。
蒋晴晴心中有些奇怪，因为那个人似乎一点儿都没有避让的意思，就像是完全看不到她、也感受不到她一样。
……还一句“不好意思”都不说。
这让她感觉有些生气。
“不好意思。”蒋晴晴抬起头，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懂礼貌的人，宣泄宣泄内心的郁闷。
那人已经又走出了几步。
哒、哒、哒、哒……
蒋晴晴的视线迅速定位到了他手中的导盲杖，心头的火气瞬间被浇灭。
只是下个瞬间，她的心脏又扑通扑通地加速。
那个盲人的背影……
和那个她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的背影……
缓缓地重合到了一起。
“常空……”蒋晴晴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大踏步向着那人的背影，却蓦地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竟是无论如何都追赶不上。
“常空——”她大喊着少年的名字。
徐万里听到蒋晴晴的呼喊、听到那个名字，身体一僵，接着迅速转身。
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哒、哒、哒、哒……
好像此刻三人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导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是他。
他怎么盲了。
他经历了什么。
“常……”
只是还不等徐万里喊出少年的名字，一个眨眼，少年凭空消失在茫茫人海。
徒留两个失了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