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鬼神凭借着他和常空的缔结关系，会很容易地定位到常空的位置。
但要命就要命在，在缔结神书上，多了这么一句话。
“生灵姓常，名空，
与北斗紫薇神星、地府酆都大帝、鬼神，炎庆甲，
解除缔结关系。”
这是常空写下的，不知道是在那日和赵志刚最终决战之前，还是后来消失之后写的。
但不管怎样，常空能主动召唤缔结神书，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不用说还能在上面写字了。
不过常空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且不说一开始没有守护神、后来缔结鬼神、缔结之后神书之上完全空白……
只有姬瑜柳知道，常空，是一个本就不该出现在人间的生命。
换句话说——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但鬼神还是聪明，身为一界之主，在缔结神书上添几笔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在那句话的下方，多了“暂时”两个字。
“生灵姓常，名空，
与北斗紫薇神星、地府酆都大帝、鬼神，炎庆甲，
解除缔结关系。
（暂时）”
……
一神一人又回到了天台，只不过站在露台的屋檐下。
那个椅子还在，只是已经变成了焦黑色。还有周围的一大圈——都是打雷的结果。
常空看了看空中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无奈开口：“我说了会下雨的。”
鬼神笑了笑，只是抬起手，指尖迸发一抹紫金色，向着头顶的乌云屈指轻弹。
片刻后，雷声止息，大雨停歇。甚至一缕月光洒了下来。
“我也说了，雨会停的。”鬼神刻意加重了后面四个字的语气，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常空耸耸肩，没说话。
“打雷下雨也是有神仙负责的。”鬼神开口解释着，“我给祂传了句话，让他……”
“我不好奇这个。”常空打断鬼神，语气有些惋惜，“只是我还挺喜欢下雨的，这样至少我能‘看’见这座城市的样子。”
哗啦啦——
不多时，大雨重新降临城市。
乌云之上的雷部神灵脸上有些无语，感觉刚刚传信的那位大佬跟在耍自己玩儿一样，但手里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锤头和榔头。
嗯，我们现代人把这种无语叫做“班气”。
雨滴从高空坠下，敲打在酐铁一般的城市之中，倒是显得更加安静。
常空嘴角微微扬起。
“柳姨在地府挺好的，只是总对着你让我捎给她的那枚项链发呆。”鬼神的声音响起，想要打破这一份尴尬。
也真是纳了闷儿了，堂堂一个地府酆都之主，怎么还要会找话题这项技能。
“嗯。”常空很平静。
天台又陷入了安静。
“很久之前，她从紫薇星辰上的古籍看到的秘法，将星君后人的三魂七魄尽数投入大鼎之中，熔炼星辰泪、辅以玉皇令，唤醒往生瞳、可恢复我的视觉。”
“哦。”常空兴致缺缺地回答，仿佛来到天台只是想听听雨声。
但他完全能感受到身旁鬼神即将抓狂的状态，心中暗暗憋笑。
“你能不能说话超过一个字啊？”
“可以。”常空伸出手比了个“耶”，意思是“喏，两个字了”，但却依然是淡淡的语气。
“你……”鬼神嘴角一抽。
常空语气中带了些笑意，知道再这么下去不怎么经逗鬼神就会撂挑子摆烂了：“采访一下，现在你恢复了，我瞎了，当事人是什么心情？”
鬼神沉默下来。
“你是来寻宝莲灯的，对吧？我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呵，鬼神真是一个不擅长找话题扯开话题的神。
常空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没在意这生硬地转折，回答道：“嗯。”
“……”
“你之前提过‘华北监狱’，我就来看一看。”常空补充了一句，嘴角泛起一丝坏笑。
逗一个神还是很有意思的。
真的，不信你们试试。
“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鬼神有些无奈。
“还好，我借来了捆仙绳，还有三分钟的天阶时间，应该够用……”
常空脸色微微泛红，他不着痕迹地咽下涌入喉间的血，若无其事地开口继续说着，“而且为了我老爹，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听说你这一个月摧毁了华北市不少隐藏的叛神据点。”鬼神开口询问，“都是为了找到进入华北监狱的法子吧？”
“嗯。但进入华北监狱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常空语气有些凝重，“虽然是一座监狱，但更像是一个组织。他们有相当明确的入狱要求，并不是所有的罪犯都有资格进入这里，所以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
常空顿住。
“就是自己也去完成入狱要求，成为其中一员？”鬼神说出常空没能说出的话。
华北监狱的入狱要求很多，具体是什么不一一说来，但其中一条是，杀掉一位神语者。
所以一直以来进入华北监狱的“真正成员”并不多，不过最近五年以来，这里流动的人员之中，多了一些短期内进出的其他监狱的罪犯。
常空清楚，那同样也是一些亡命徒，想要碰碰运气，万一自己能够被改造成为叛神，便有机会正式加入华北监狱。进一步，在这人间的地位，至少面对凡人时候的地位，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至于为什么常空没敢硬闯……
谁也不知道华北监狱之中有什么高手，但就凭这么多年来没人知道监狱之中的具体情况，便足够说明里面的深不可测，更不用说还要找到宝莲灯，并顺利带出来。
每每想到这里，常空心中便烦躁起来。
“来找我做什么？让我重新和你缔结？”常空扯开话题就扯得相当自然。
“喊你回去。”
“……”常空沉默，他自然知道鬼神说的回去是回哪里，只是东途他不敢回，因为那里有太多自己想见的人，他担心一旦回去，就再也没决心做现在的事情了，“回去……干嘛？”
他最终还是掩盖不了自己想回去的心。
“当然是回去高考。”
鬼神翻了个白眼儿，“还剩最后一个月，你不得再复习复习？”
闻言，常空有些无语：“我都瞎了还高什么考……”
“以你的脑子，半个月学盲文、半个月突击复习，有问题吗？”鬼神反问。
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常空沉默。
“哈哈，跟你开玩笑的。”
“……”
啪！
鬼神打了个响指，星光在指尖闪烁，下一刻竟是形成了一枚玉简。
“被以太腐蚀的视神经，虽然确实没法恢复，但是给你个好东西，练一练兴许能帮到你。”鬼神将玉简塞到常空手中，“我们叫它‘天眼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