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人一向不想让夫人他们担心。”
晨夕有些犹豫。
“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难不成你想看到大人胃疾犯了吐血吗?”晨晖冷下脸,“快去!大人若是事后怪罪下来,我来承担!”
“我担心的又不是这个!”晨夕转身便跑,“我去叫夫人!”
谢夫人带着翠微过来的很快,“到底怎么了?”
晨晖摇头,“今日是晨夕跟着大人的。”
“我也不知道啊。”晨夕也摇头,“大人好似又跟傅姐姐吵架了,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明白了。”谢夫人缓了缓有些急的呼吸,“你们在外候着。翠微,去叫厨房准备一碗醒酒汤。”
“是,夫人。”翠微应声去厨房。
谢夫人抬手准备推门,晨晖立刻挡了一下,“夫人当心。”
谢夫人看到门槛边碎了的酒瓶碎片便明白了过来,扬声道:“三郎,我要进来了。”
说罢,等了一等,才推开房门进屋。
谢珩坐在桌前,菜一点没动,准备的几瓶酒已经喝光了三瓶,正在喝第四瓶。
他听到进屋的脚步声也未抬头,只垂着眼帘自己给自己倒酒。
谢夫人上前,也未劝他,只坐去旁边,取过酒杯放到他的面前,“自己一人饮酒多无趣,娘陪你喝。”
“你寒疾才好不久,父亲不让你饮酒。”
“宴会便已喝过了,不差这一两杯。”谢夫人自己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跟谢珩碰杯,自己喝了。
白酒不比果酒,入喉辛辣无比,谢夫人被辣的嘶了一声,“怎的喝这般烈性的酒?”
“想喝。”谢珩拿过酒瓶,“你别喝。”
“你都喝得,为何我便喝不得。”谢夫人将酒瓶重新夺回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珩终于抬手,伸手按住她的酒杯,“母亲。”
谢夫人看他,心中霎时刺痛。
她这个儿子自小便闷,不管有任何的情绪都鲜少显露于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这个儿子赤红着眼,满眼都是掩也掩不去的伤痛。
他心中到底要痛到何种地步,才会如此?
谢夫人心疼不已,“可愿与母亲说说?”
谢珩不言,谢夫人笑笑,抬手握住他的手,“你不愿说也无碍,想喝酒便喝,便是喝的胃疾犯了吐血,母亲自去给你请太医。你祖母祖父你也不必担心,母亲也会找理由遮掩过去,不会叫他们担心。”
“母亲。”谢珩的声音瞬间哽咽。
“三郎,不管你如何老成自持聪明睿智,一旦动了真情,便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但这其实并不可怕。”谢夫人柔声宽慰,“不管最后我们是否能与心上之人成为眷属,至少我们真心付出过,便不必后悔。”
“母亲,我做不到那般高尚。我爱她,我只想得到她,我放不开手。”
“放不开手那便争取,若阿鱼当真对你无情无心,那时再放弃也不迟。”
谢珩摇头,眼泪滑落。
“三郎,你听我一言。阿鱼心中并非没有你,你与其自我怀疑猜测,不如与阿鱼面对面坦白的说清楚。”
“两人之间,即便感情再笃定,也经受不住无尽的猜忌和矛盾。”
“而且好的情感,不该是彼此消耗,而是该共同成长的。”
“三郎,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的品性和为人,你既已认定阿鱼,便不要负了阿鱼。你相信母亲,母亲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尚且还算准。阿鱼是个好女子,她若愿意爱你,定也不会辜负你。”
“可若她不愿爱我呢?”
“烈女怕缠郎,你当好的爱人是那般容易得来的?”谢夫人站起身,“如今你这状态也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晨晖!”
晨晖立刻进屋,“夫人!”
“马上去准备马车,送三郎去阿鱼那边。”谢夫人想了想道:“你们只管将三郎送过去,送去之后便走,不必留在那边。”
“是。”晨晖领命,立刻出去准备马车。
翠微端着饮酒汤进来,“夫人,那这醒酒汤……”
“给我喝吧,他也不知道喝的什么酒,酒劲那般大。”谢夫人转头又吩咐,“晨夕,你扶着三郎出去。多给他披一件披风,别叫风一吹将酒给吹醒了,那今晚这闷酒便白喝了。”
晨夕虽然不懂,但晓得照做。
看着谢珩被扶出屋子,谢夫人才接过醒酒汤小口小口的喝了小半碗。
“夫人,让三公子这般去找姑娘当真可以吗?”翠微扶着谢夫人也慢慢走出屋子。
谢夫人长长的叹出一口,“我瞧的明白。阿鱼分明对三郎有情,但不知为何总有顾虑不肯往前。三郎又是个闷性子,有再多的话也不肯说出口。两人你猜我猜,便是有真情最后也在这般的猜忌中消磨殆尽了。”
“今日正好,三郎因着酒劲情绪波动,送他去见阿鱼,两人兴许能说明白一些。”
“唉!若是能知道阿鱼的顾虑是什么,或许能更好办一些。”
谢夫人皱眉想着,忽然有了主意,疾步便走,“走,回去。”
“夫人,你慢些。”
谢夫人的愁色稍退,她怎的忘了,她夫君不就是一位网罗各路消息的好手嘛,让他帮忙定然能成。
晨晖和晨夕一起将谢珩扶上马车,驾马离开。
他们两人都熟悉从谢家到傅青鱼住处的路,晚上路上还没人,马车跑的极快,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晨晖撩开马车帘子,“大人,到了。”
谢珩睁眼,神色似乎空了会儿但又好似错觉。
他躬身出了马车,踩着脚凳下车,步履沉稳从容,看着与寻常无异,不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
“大人,那我与晨夕先去旁边候着。”晨晖拉着晨夕坐会车辕,驾着马车去了街头的转角处。
他们不敢真像夫人说的那般扔下大人独自回去,只好守在街角处,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也能及时发现。
谢珩下了马车后也未往前走,只站在原地抬头看二楼的窗户。
二楼的窗户还亮着蜡烛的光,偶尔能看到一个人影在窗户后走动。
郑婶推开她们房间的窗户收今日晒的帕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外的谢珩,吓的哎哟一声,眯眼看了又看才认出谢珩,“郎君?”
谢珩没说话。
郑婶扬声询问:“郎君可是来寻东家的?东家在沐浴,你稍后,我去唤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