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那般多的事情,若阿鱼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将阿鱼带回家中,阿鱼便这般陪着他母亲来参加宴会,似乎……
似乎也没有这种可能。
若阿鱼当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见了他之后怕是也不敢那般大胆,吸引他的那些性格和特质恐怕也没有了,那他们之间也就没有可能了。
太子偏头看到了谢珩看向对面回廊的目光,略微扬眉,“燕赵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不知那廊下佳人可是崇安心上之人?”
“太子殿下误会了。”谢珩收回目光,“家母寒疾初愈不久,方才淋了些雨,微臣心中有些隐忧。”
“原来如此。”太子颔首,“那孤便不留你了,去吧。”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谢珩叠手一礼,后边跟着的晨夕上前撑开东宫侍者递来的雨伞。
谢珩冒雨迈步走下台阶,花阁中站在廊檐下赏雨的不少人都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今日未有朝会,谢珩着一袭常服,身姿挺拔气度端方雅正,便是行于大雨之中依旧不疾不徐未见丝毫狼狈。
不少女郎瞧着都红了面颊,小声的议论着。
“这谢家三郎端得是品貌非凡,可惜早已与霍家二姑娘订下了娃娃亲。没了正室的位置,我们这些家的姑娘也不可能嫁过去做侧室了。”
“家中庶女嫁过去做侧室倒也不是不行。”
“你想什么呢?谢家三郎打小便养在大长公主跟前,你认为大长公主会允许谢家三郎娶一个庶女?便是侧室也不可能,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倒是谢家大郎和二郎如今也尚未娶妻,或可一试。”
“那改日我们一起往谢家走一走,探一探谢夫人的口风?”
“我觉得可行。”
这边商量着怎么让家中女郎嫁入谢家,那边谢珩已经走到了廊檐之下。
云熙柔知道他们要走,也安排宫女送了几把雨伞过来。
谢夫人看到谢珩过来,故意露出惊讶之色,“三郎,你不是在当差吗?怎的过来了?”
谢珩心说您将阿鱼打扮成这样,不知道今日宴会上多少郎君的目光都落在阿鱼身上,我敢不来吗?
谢珩无奈,谢夫人悄悄的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这雨一时半会儿应当不会停,我先送你们回家。”谢珩接过晨夕递来的一柄黑伞准备递给傅青鱼,谢夫人一把将他手按住。
“这雨确实下的有些大呢。”谢夫人装作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小晨夕,我们这边只有一柄伞。荷香替我撑伞,你便替你翠微姐姐撑伞吧。”
荷香十分机灵,转头就将手中多出来的两把伞塞进了徐家的丫鬟手中,可不就是只剩一把伞了么。
谢夫人笑笑,“三郎,你就替阿鱼撑伞吧。”
说罢,谢夫人立刻给荷香和翠微使眼色,荷香连忙撑开伞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雨天路滑,夫人当心脚下。”
翠微也一把拉过愣愣的晨夕,“走呀,别让我淋湿了。”
晨夕也被拉走了,四人当先一步走进了雨里。
谢珩看向傅青鱼。
他们认识这么久,他也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盛装打扮。
也难怪母亲要特意派人给他传信了,她这般样子确实容易招人。
傅青鱼伸手,“伞给我吧,我为大人撑伞。”
徐家的三名女郎避嫌的藏在徐夫人身后,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傅青鱼和谢珩。
傅姐姐跟谢三哥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呢,看着就觉得郎有情妾有意,羡慕呢。
谢珩站在廊檐下回身将大伞撑开,并未交给傅青鱼,“走吧。”
傅青鱼看他一眼,也没有非得撑伞,侧身对徐夫人和徐家三位女郎微微颔首,便走去了谢珩身旁。
谢珩也对徐夫人微微颔首一礼,才迈步走下台阶。
黑色的大伞之下,两人隔着伞柄的距离缓步向前,一时间竟让人瞧着有种两人气势相当的感觉。
徐夫人感叹,“谢三郎与霍二娘倒真是郎才女姿,天作之合啊。”
徐家的三个女郎眼冒星星,连连点头应和。
“大人来东宫可是又出了什么案子?”傅青鱼随意找了个话题。
“没有。”谢珩目视前方,“你今日怎的会去家中?”
“退婚。”傅青鱼倒没有隐瞒,“夫人已经同意了。以后大人婚配……啊!”
旁边花藤上的水被雨伞的伞面刮到了突然溅下一片,傅青鱼的袖臂被打湿了一片,话也因此被打断。
谢珩一言不发,拉过傅青鱼的手臂与她换了一边,将伞面朝她这方倾斜一些,继续往前走。
傅青鱼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方才溅了雨水的花藤,那样的高度和距离,分明不应该被伞面刮着才对。
她怀疑谢珩是故意的!
“大人若是不想听,我便不说,何必溅我一身水。”傅青鱼拿了袖中的帕子擦袖臂上的水。
谢珩瞥傅青鱼一眼,突然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往身边拉了拉。
“大人又想做什么?溅我一身水还不够吗?”
“水洼。”谢珩示意傅青鱼自己看前面。
傅青鱼方才只顾着擦袖臂上的水,倒是真没注意到前方的青石路上有一片凹陷下去的水洼。这若是踩进去,怕是整个鞋子都得打湿。
知道自己错怪了谢珩,傅青鱼讪讪,“多谢大人。”
谢珩松开她的手臂,“看路,上了马车再擦。”
“哦。”傅青鱼摸摸鼻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谢珩的侧脸。
谢珩脸颊的轮廓并不属于刀削般深刻的那一类型,较之于男性的轮廓而言会显得柔和许多,而且脸型很小,近乎于那种巴掌脸。
这样的轮廓多少会缺乏了些男子的阳刚硬气,但他的五官偏偏又很立体,并未生出女相,可眉眼却又遗传了谢夫人的秀美雅致,颇有一种介于男性俊雅和女子秀美之间的微妙平衡。
真正是多一分少一分都未有现在这般的无双容色。
傅青鱼一开始还只是偷瞄,自己都未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竟已转过头,开始正大光明的看。
谢珩的眉心跳了跳,想装不知都不行了,“看够了吗?”
傅青鱼摇头。
谢珩:“……”
谢珩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傅青鱼,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抬手用力的捏住傅青鱼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好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