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薇回宫后翻起了祁璟送给自己的诗集,眼底含笑,后宫中的女人都各有一技之长。
就拿高位妃嫔来说吧,皇后书法一绝,淑妃当年一舞动京城,娴妃弹得一手好筝,丽昭媛三岁便会弹琵琶,就连幽居的僖充仪,曾经也是因为月下舞剑得了祁璟的青睐。
或许有着原主的性格影响,宋时薇喜读诗书,这倒成了吸引祁璟的一个点,毕竟自己不喜欢做与别人相同的事,不然就成了他人的影子,要做就做独一无二的自己。
说来也可悲,僖充仪曾经也是耍枪弄剑的将门女子,没想到经历了宫中的变故,竟成了那般病殃殃的模样,说到底也是心病,不过最近祁璟经常去看她,见她状态好像好了很多。
宋时薇觉得待在屋中甚是无聊,想着出去走一走,便带着轻罗出了屋。
出了竹意轩一路向东而行,穿过一片假山,又绕过一个园子,突然瞥见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谁?”宋时薇见那女子体态娇小,身姿曼妙,正站在树荫下跳着舞,衣袂飘飘,极具轻盈灵动之态。
“奴婢瞧着像是柳御女。”轻罗仔细瞅了瞅。
“果然是她。”宋时薇见她练得起劲,并没有看到自己,便带着轻罗低头走了。
宋时薇低垂着眸子,淡淡道:“看来是我小瞧她了,不声不响这么久,还有这等技艺。”
柳御女自进宫以后就没有侍过寝,本来也轮到她了,只是她感染了风寒,便搁置了下来,皇上也想不起来她这个人。
如今皇后看中了她,自然好心教导了一番,寻常的侍寝大多数难以让祁璟留下印象,只有别出心裁,才有可能俘获皇上的心。
宋时薇缓缓舒了口气,这样也好,省得皇后天天盯着自己,想让自己赶紧给她生个皇子,有了柳御女,也能分去她的视线。
晚上用完了膳,宋时薇早早的就睡下了,轻罗疑惑道:“小主歇得那么早,就不怕皇上过来吗?”
宋时薇讥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他今晚不会过来了,不信你明天瞧。”
不出宋时薇所料,第二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就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柳御女身上,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脸上带着羞涩与温婉的笑容,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娴妃打量着柳御女,之前这个小透明从没有入过她的眼,没想到她凭一己之力一夜爬上了龙床,冷嗤道:“听闻柳御女昨夜在望月桥舞了一夜,可把皇上的心都舞乱了。”
望月桥是祁璟每日回飞鸿殿必然经过的地方,柳御女在那里跳舞,为了等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丽昭媛端起茶盏,若有所思的饮了一口,漫不经心道:“嫔妾当年有幸能欣赏到淑妃娘娘舞动的风姿,一直难以忘怀,没想到今日淑妃娘娘也后继有人了。”
淑妃双眸早已凝上了一层寒霜,宫中谁人不知自己舞姿最妙,这个柳御女竟然班门弄斧,以此来魅惑皇上,因而冷然道:“本宫怕冷,可做不出大晚上在月下独舞的媚态,柳御女为了能见圣颜,只怕在望月桥至少舞了两个时辰吧,这番毅力连本宫都佩服。”
李充媛白了柳御女一眼,她最看不起这等小门小户的女子,只会装出这番楚楚可怜的姿态来博得男人的怜惜之心,不屑道:“本宫瞧着柳御女肌肤这般娇嫩,怎么在桥上跳了一夜竟没有被蚊虫叮咬吗?”
柳御女见大家一直讨论着自己,七嘴八舌的也不知道如何应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
李充媛更加没好气道:“你连话都不会说吗?搞得好像本宫欺负你似的。”
皇后微微蹙了蹙眉,淡淡道:“柳御女昨夜第一次侍寝,身体恐怕有所不适,大家就不要一直问她了。”
柳御女见皇后帮自己解围,眼里满是感激的看向皇后。
说来也奇怪,正当大家都以为祁璟这段时间会一直宠幸柳御女的时候,第二日祁璟便开始宿在了僖充仪处。
原来第二日祁璟正往柳御女住处去时,半路碰到了僖充仪在树下舞剑,祁璟顿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僖充仪的场景,那时的她英姿飒爽,光彩四射,犹如枝头傲立的寒梅,清冷而绝色。
“穆瑛,是你吗?”祁璟望着女子清丽的身姿微微出神,忍不住唤道。
僖充仪见果然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遂装作惊讶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没想到竟然在这碰见了皇上。”
祁璟轻轻牵起了僖充仪的手,眸中泛起润泽,柔声道:“你是原谅朕了吗?”
僖充仪展颜一笑,明丽而动人:“臣妾其实从未怪过皇上,只是在怪自己罢了。”
“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说了,朕以后会对你好。”祁璟脸上泛着喜色,温言道。
僖充仪盈盈抬起了手腕,有些无奈:“皇上当年亲自给臣妾戴上的镯子碎了一个,臣妾很是心痛。”
祁璟握紧了僖充仪的手,眸中满是情意:“无妨,朕再重新送你一对就是了。”
僖充仪嘴角带着温婉的笑容,一双澄澈的眸子看向祁璟,语气轻柔:“臣妾那里备好了皇上爱喝的蒙顶黄芽,皇上要去尝尝吗?”
“当然。”祁璟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笑意。
听着轻罗一直讲着外面的事,宋时薇淡淡笑了笑,真有意思,看来僖充仪不愿再沉沦下去了,或许是为了当年的事?
以自己对僖充仪的了解,她可能会原谅了皇上,但是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讨好皇上,她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后。
以前她曾经告诉自己,当年她和淑妃流产之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后,她如今东山再起,直接抢了柳御女的风头,肯定是知道皇后打算扶持柳御女,而她针对的就是皇后,说不定还要为当年的事报仇。
自那之后柳御女就成了宫中的笑柄,说她舞了一夜也抵不过僖充仪的一面,甚至有人推测祁璟对柳御女动心也可能是想起了当年的僖充仪舞剑之景,她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柳御女那日后就开始称病躲在自己宫里,也不敢出来见人了,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头疼道:“这个僖充仪怎么开始转性了,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春斓低声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忧,当年的事是皇上和太后亲自结的案,不会再翻案了。即便她有所怀疑,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早就死无对证了。”
皇后听后点了点头,幽幽道:“本宫的头是越来越疼了,僖充仪复出,又让本宫想起了当年在王府她和淑妃专宠的情景。若不是当年出了那件事,僖充仪对皇上心灰意冷,只怕现在最低也是妃位。由此看来,皇上对她果真还有情意,这点怕是淑妃也比不上。”
说罢,皇后低头思索了片刻,眸中深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