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儿,怎么不吃?”
文徽低头看向母亲夹到她碗里的鱼肉,对母亲表示感谢后,低头小咬一口,默默咀嚼吞咽。
母女之间的互动,虽然礼貌周全,但总给人一种十分疏离的感觉。
桌上所有人对此情此景都十分熟悉,并且早已见怪不怪。
大家一如既往的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不发一言。
文徽舌头灵敏,鱼肉刚入口,她便感觉今日的鱼肉有些不对劲。
文家是临海城下辖的一个小渔村。
小渔村村民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这便使得村中大部分女子,对料理鱼肉有极高的见解和独特的妙招。
即便是穷苦的农家,妇人们也能凭借着她们那双巧手,将鱼肉料理的鲜嫩无比。
文徽生于此长于此,对什么鱼有什么样的味道,早已烂熟于心,故而她在鱼肉入口的第一时间,发现了鱼肉味道的不对劲。
今日的清蒸鲈鱼比往日多了几分腥臭味。
文徽目光悄无声的打量了一遍桌上的所有亲人,爷奶,大伯大伯母,三叔三婶,大堂哥大堂姐……
大家对母亲拿手的清蒸鱼赞不绝口,口中不断称赞其手艺有进步,手上动作更是一刻都不停歇的夹着这道清蒸鱼、
仿佛下一刻,清蒸鱼就会被其他人吃光一般,筷子几乎舞出了残影。
文徽将筷子伸到清蒸鱼上,小心翼翼的夹了一点点。
鱼肉一入口,清甜鲜美的味道溢满口腔,毫无之前意外尝到的腥臭味。
文徽细细咀嚼,确定鱼肉只有鲜嫩清甜,绝无腥臭味,这才放下心来,想必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海边人家,家中总有些鱼肉储存。
如今又正是夏季,有些鱼肉腐烂也是常事。
之前约莫是鱼肉腐烂溢散出来的味道,并非口中尝到的。
如此,文徽不再想这件事,转而想到一个月后即将到来的登仙会,手口机械的将碗中和桌上的饭菜送入口中。
约莫十几个呼吸后,她再次意外的尝到了鱼肉的腥臭味。
这一次的腥臭味比上一次更强烈也更浓郁,占据了她整个口腔,仿若生吞了一个臭鸡蛋,恶心的人想吐。
这一次,文徽肯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这绝对是口中尝到的。
这股臭味实在太明显,太浓郁。
文徽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失去了知觉,胸中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反酸反胃,差点没让她当场吐出来。
“呕!”
文徽赶紧吞了几口唾沫,又强行塞了一大口米饭才将这股呕吐欲咽下去。
她随即对着亲人们说道:“这鱼坏了,不能再吃了。”
正当她准备将清蒸鲈鱼端下去时,被母亲一巴掌拍在背上。
“啪!”
“这鲈鱼是你大伯和三叔今天才打上来的活鱼,到你嘴里倒是变成烂鱼臭虾了。”
母亲越说越气,一把拧住文徽的耳朵,口中教训道:“全屋就你舌头最灵,其他人都尝不出这鱼坏了,就你能。”
“我真的吃出这鱼坏了,不信你们仔细尝尝。”
文徽不甘心自己被母亲冤枉,再次强调自己吃到的事实,并分析可能是鱼有些部位坏掉,而有些部分还完好无损,让其他人一并看看。
大伯母打圆场,说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让母亲别太较真,他们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大伯附和说文徽说的不无道理,开始检查起这条清蒸鱼来。
结果显而易见。
桌上这道清蒸鲈鱼所用到的鲈鱼,其肉质非常鲜嫩,一看就是活鱼宰杀,绝对不可能腐烂变质。
这下,大家看文徽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了。
一向与文徽不对付的大堂姐更是阴阳怪气的说,文徽这是嫉妒。
嫉妒大伯身强体壮,而自己父亲却只是一个病秧子,出不了海,修不了仙,连读书上考场都能被抬着出来。
说文徽一家子都是家里吃白饭的,全是拖累。
还说文徽嫉妒她每日干的活少,而文徽自己却要帮着母亲忙上忙下,一刻不得停歇,才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扫大家的兴。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文徽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腕,目光却转向另一边。
原来在母亲动手的时候,另一边的大伯也朝大堂姐动了手。
不过文徽五感敏锐,动作敏捷,在母亲巴掌扇过来的时候,一把握住了母亲的手腕。
母亲这巴掌没落到文徽脸上,而大堂姐却没这个幸运。
大堂姐捂着脸,双目通红的看着大伯,又看了看没被打到的文徽,情绪瞬间失控,大声哭诉。
“我说错了什么。他们家本来就是家里吃白饭的。”
“你看看!”
“我挨了一巴掌,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大堂姐这般一说,屋里人看着文徽一家子的目光都带着审视,毕竟这件事确实是文徽挑起来的。
再者,一个大人打一个六岁小孩儿,会被小孩儿抓住手腕?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做戏。
母亲手忙脚乱向大家解释。
文徽默默不语,直接动手将门板给卸了下来。
屋里人瞬间忘记了刚刚的矛盾,就连刚刚被打,正怒气上脑而不管不顾的大堂姐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文徽,默默咽了咽口水。
一场因文徽而起的矛盾,也在她展现出超强的力量后消弭。
不过这件事却一直留在了大家的心中。
晚上,各房回到房间后,对下午饭桌上的事都各有议论。
不提其他房的人,单论二房的文徽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