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元璐还欲再辩驳沈文奎的话,朱慈烺却在这时挥手阻止了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倪元璐只好拱手称是,退了下去。
这时,沈文奎便继续跪在朱慈烺面前道:“所以皇上,请给学生一个机会,让学生继续在江南替建奴做事,进而误导建奴,甚至为大明刺探到建奴更多的秘辛!”
“皇上也不必直接去动暗中通过学生和建奴有接触的江南权贵官绅,而不妨利用他们来迷惑建奴!”
“如此岂不更利于皇上保住大明江山,恢复失去的江山?!”
沈文奎说后就眼巴巴地看向了朱慈烺。
朱慈烺没有说话。
“皇上!”
“学生固然无耻该剐,但学生想问皇上,学生与整个大明的将来,孰轻孰重啊?”
“请皇上明鉴!”
沈文奎再次叩首在地。
朱慈烺则看向范景文等执政公卿:“你们认为呢。”
“陛下,臣认为,可先让他把暗中勾结建奴的士绅名单供出来,以及建奴细作隐藏的地方和人名供出来,借此证明他所言是否当真,再做此类打算也不迟。”
“不过,总的来说,现在剐了他和利用他蒙蔽建奴,的确后者更利于驱除鞑虏!”
范景文这时说道。
沈文奎忙道:“学生这就供出一个点,在城外七里有个叫茅家镇的地方,有一家叫“仁良米铺”的二进店铺,就在镇东丁子街口,皇上现在可以派人去查,那里就是一个建奴细作潜藏的地方!”
“李若琏!”
朱慈烺这时吩咐了一声。
李若琏站了出来:“臣在!”
朱慈烺便道:“去查这处地方!”
“是!”
……
三日后。
陈府。
陈之麟沉声问着沈文奎:“真的要背叛大清吗?”
沈文奎呵呵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知道你更想建奴为天下之主,但是,这不代表我们读书人就真的要吊死在他建奴身上!”
“我们忠于的是礼,不是建奴!”
“何况,这个时候,难道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可是!”
“我们冒着被千刀万剐的风险,本来为的就是助大清一统山河,除掉暴明!”
“如今却要替这无道的朱明阻止大清一统,这算怎么回事嘛?!”
陈之麟很是痛苦地说道。
“难道你想被刻成跪像,九族皆杀?”
“还是说你要为建奴殉节,别忘了你现在明面上是朱明的臣子,你家几代为官也是当的大明的官!你现在为建奴殉节,没人会觉得你是殉节,只会说你是畏罪自杀!”
沈文奎这时说道。
陈之麟没理他。
沈文奎继续道:“你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真的想自己被刻成跪像在公厕里,天天被那些匹夫贱民撒尿羞辱!”
“这还不是都怪你!”
“明明我都给你说了,叫你别去,你会受不了,你不听,非要去看看,看了又不能自持!”
“结果现在却落得如此结局!”
陈之麟咬牙切齿地对沈文奎说道。
“那种情况下,有几人受得了?”
“你难道就受得了?”
沈文奎问着陈之麟,然后又道:“或许时势就是如此吧,因大明天子极有手段,所以他朱明不该断绝国运。”
陈之麟则落起泪来:“我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
沈文奎问道。
陈之麟直接起身,看着沈文奎:“我不甘心不但不能帮大清一统河山,重现昔日大元垂拱而令天下万民自由的清平世界!却还要认他布衣之后为天子!此非天理也!”
“不甘心也得甘心!”
“君子需顺势而为!”
沈文奎回了一句。
接着,沈文奎又对陈之麟说:“你除了我,没有其他联络建奴的办法,也不知道还有谁是暗通建奴的人,所以,你现在最好替我保密,不要对外人说我本是建奴细作,如今又暗投了朝廷,否则,只有你一人会被按照通夷之罪定为汉奸!”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答应为大清做事!”
“那样我还是大明的士绅!比今日还要戴罪立功才能赎罪强!”
陈之麟抱怨道。
“别抱怨了!谁能想到天子手段竟高明到如此地步呢。”
沈文奎道。
……
数日后。
南都,太上皇别苑。
突然,一声巨响出现在离这里的不远处。
没多久,正祭孝陵归来的太上皇车驾就中了一铁弹。
整个车驾直接散了架。
“太上皇!”
“不好!”
奉命护卫车驾的副总兵何以培见此大喊一声。
而这时,王承恩则对何以培道:“将军不必担心,太上皇未在车驾内,太上皇已和陛下同乘车驾先去了宫里看孙子去了!”
“真的?”
何以培忙又认真瞅了一眼车驾,顿时就看见散开的车驾内什么都没有。
何以培松了一口气,喝令道:“封锁周围街道!搜罗冒白烟的地方!要快!”
“可惜!”
“没有击中。”
南京京营参将李好这时一拳砸在了栏杆上,然后看着沈文奎:“学士,我们失败了,这个朱由检居然没在里面。”
沈文奎故作冷笑道:“没事!算他朱由检运气好,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赶紧让你的家丁把火炮运回去,别让何以培的人发现了。”
李好点首:“放心吧,这炮是佛郎机人偷偷运进来的,藏在鸡鸣寺内,他们就算去京营武库去查也查不出来的。”
“这就好!”
沈文奎道。
李好则道:“不知学士有没有替我问问恩主洪公,何时让我去北边,娘的,留在南边军饷不能克扣,每天还得操练,还不能自筹钱粮,这官当的真正是憋屈!我是恩主洪公昔日在陕西提拔起来的,结果他把我调到南边来任游击后,就自己做了大清的大学士!”
“会有那么一天的。”
“洪公也一直记得将军,且让将军放心,将来待大清一统后,会请旨封将军伯爵!使将军为我大清勋臣!”
李好听后自是欢喜。
……
半个时辰后。
南京紫禁城。
王承恩来到了朱慈烺和朱由检这里。
朱慈烺因而问道:“炮击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