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敏怎么还没来复命?”
金丝楠木构成的华宇内,鲸油大灯点满了整个屋子,把潞王朱常淓的一张肥脸,映照得纤毫毕现。
而朱常淓这时,正问着他的门客王楫。
王楫也一脸不安地道:“按理,该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但中宫的的确确已经燃起了大火,很多人都看见了!”
“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朱常淓不安地问道。
“应该不会!”
“范明和赵宪都是老潞王早就培养好的心腹,在神庙朝时,他们就被安插进了宫中,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反水!”
王楫回道。
接着,王楫就笑道:“应该就快来了,殿下别太担忧!”
朱常淓点首,且笑了起来:“是啊,毕竟中宫真的已经燃气了大火,半边天都红了,这下朱慈烺没了皇嗣,想必心会痛吧?”
“岂止是痛心?”
“想必,他也会知道这样查下去,对他自己没好处!”
王楫笑着回道。
“没错,狗急还要跳墙呢!”
朱常淓回了一声,就道:“到现在都不让我们就藩,只给我们发银子!让孤不能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就算了,如今孤自己发些财,也要严查,不怕查到我们这些皇亲,保存我们皇亲颜面!如此不近人情,就别怪孤不念亲情!”
朱常淓正说着,外面就传来了潞王府内宦隋赫仁的声音:“殿下,殿下,不好了,很多锦衣卫闯进来了!”
“锦衣卫?”
朱常淓听后就忙出了屋子。
然后,他刚往外一看,就见外面绕王府一圈,全是红澄澄的光芒在闪耀,同时又有大量着玄色曳撒的锦衣卫正持刀持弩冲了进来。
朱常淓当场就怔住了。
王楫见此也是一惊。
“锦衣卫怎么会来?”
朱常淓在王楫出现后才忙问了一句。
王楫道:“不知道!”
接着,王楫反而问起朱常淓来:“难道说,他朱慈烺的人还是查到我们了?”
“不应该呀?!”
王楫说了一句。
“混账!”
啪!
朱常淓一巴掌扇在了王楫脸上:“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我明显轻视了他!人家的小心程度,不是你我能猜到的!”
王楫不由得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道:
“殿下息怒!”
“不过,殿下也不必太担忧,就算天子查出是王爷所为,难道还会杀王爷吗?”
“王爷可是陛下的皇叔祖啊!太上皇都得叫您一声皇叔!”
“而王爷大可把这一切怪罪长史头上即可。”
朱常淓听后长吁了一口气,说:“也只能如此了。”
锦衣卫千户杨帆这时也朝朱常淓走了来,且道:“有旨意!潞王朱常淓涉嫌谋逆,甚至做出火烧中宫之举,故革潞王府所有宗室爵位,贬为庶人,且着北镇抚司将潞王府上下所有人全部缉拿下狱!”
说着,杨帆就看向朱常淓,对麾下校尉吩咐说:“给废人朱常淓等戴上镣铐!”
朱常淓则忙大声喊道:“孤是冤枉的,孤要见陛下!”
杨帆呵呵一笑,然后沉声道:“给他戴上!”
于是,锦衣卫便给朱常淓戴上了镣铐,而将朱常淓押去了诏狱。
而整个潞王府的其他人也都被押去了诏狱。
没多久,朱慈烺就从李若琏这里知道了此事。
“陛下,现在是否应该宣达太上皇要求诛潞王满门的旨意了?”
与此同时,首辅范景文也向朱慈烺请示起旨意来。
朱慈烺点首:“宣达吧。”
于是,很快,朱由检要求朱慈烺杀潞王朱常淓的谕旨就被颁布了出来。
在朱由检的太上皇谕旨里,将朱常淓所犯的事口诛笔伐了一番,也将朱常淓直接定性为了一十恶不赦之徒。
很快,在京许多权贵官绅都知道了此事。
“太上皇果然是不近人情者,竟要天子诛杀自己皇叔祖!”
“潞王殿下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皇室长辈!”
嘭!
提督池州、太平的总兵杜文域,对流寓太平的致仕大学士张四知就说起此事来。
张四知知道,杜文域这是担心连藩王也要被严加制裁,从而会意味着整个追赃查贪的事,会被继续追查下去,而最终也会使得同样大肆贪污军饷的他难以幸免。
而因此。
杜文域才明显有意要借替藩王鸣不平,想起兵靖难。
偏偏张四知也因为朝廷不用他而对朝廷不满,也就跟着颔首道:“是啊!这样的刻薄寡恩之辈,就该在北都城破时殉节!北方半壁河山失去,祖陵被遗弃,皆该归罪于他太上皇!”
“正是此理!”
杜文域神色凝重地点首附和道。
“何况,这次不是没烧到皇后和皇嗣嘛,又何必这么严厉追究下去!而不讲天家之情!”
张四知听后就对杜文域低声说道:“现在只怕天子也会遵从其意,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天子的秉信,公也是知道的!”
“没错!”
啪!
杜文域当即拍桌而起,然后对张四知说:“吾有意联络一藩王起兵靖难,以正天下之礼,还请公助我!”
张四知想到朝廷一直不肯起用自己,原因是李邦华说他昔日贪污严重,也早就对现在的大明朝廷怀恨在心,加上他早就权欲之心未死,一直都想过一把首辅瘾,便道:
“愿为公联络!”
不多时。
张四知就先来南京找到了福王朱由崧,且在与朱由崧寒暄后,见朱由崧也流露出对当今朝廷的不满,便道:“当今太上皇刻薄寡恩,不礼宗室,天子也非宽仁之人,殿下为神庙之孙,当在国家危难之际,正礼挽天倾也!”
朱由崧听后点首:“公说的有理!”
接着,朱由崧就拧眉道:“只是我们藩王早就被削了兵权,如何力挽狂澜?”
张四知则道:“提督杜公曾在崇祯朝奉旨练兵,如今其麾下正有一支精锐,而愿为公靖难!且有其私信为证!”
“很好!”
“大事可成!”
朱由崧接过私信看后,拍桌而起,且道:“那就请公在府里稍等,待孤去问一现在内廷的孤亲信再来!”
张四知点首:“愿意等孤。”
而朱由崧则直接进了宫,见了朱慈烺,且立即跪下道:“陛下,臣揭发提督杜文域与原大学士张四知欲反!有其私信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