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得了自由,迅速和秦执风拉开距离。
她也没理他说的那些话,“啪”地一声将门关上,恨不得赶紧离开。
很快,院子只剩下秦执风一人。
他看着秋棠关上的房门,眼中的醉意消散了大半,全然没了刚才醉酒头痛的样子。
他的酒,其实早就醒了。
秋棠猜对了一半,到后面,他就是借醉酒占她便宜,吃准了她是只纸老虎。
看她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秦执风轻声笑了下。
墨色的瞳仁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暗芒,她道:“盛二,我们……来日方长。”
*
今夜荒唐得很。
秋棠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她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不困,也没兴致让系统放电影打发时间。
想起苏皖,她问系统:“她在这个世界前两次是怎么死的?”
系统听后,脑洞大开道:【宿主不会是要效仿她,让秦执风杀了你吧?!】
“……”
秋棠:“想什么呢,求‘死’对我有什么好处?”
她说:“你放心,我不会跟积分过不去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系统松了口气,【宿主能这样想就好。】
秋棠要是撂挑子不干,它手上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用了。没有人完成任务,这个世界就会被搁置,指标达不成,它可是要挨骂的。
见秋棠没有放弃的意思,系统的心也给跟着安定下来。
苏皖的事,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秋棠这点要求,它还是能满足的。
系统回忆道:【苏皖第一次的寄体,是秦执风身边的属下。】
“男的女的?”秋棠问。
系统答话道:【女的。】
秋棠想,她好像从没见过秦执风身边有下属是女的。
她又问:“怎么死的?”
系统叹了口气,【只怪苏皖自己粗心大意。】
【可能也是第一次做任务,没有经验,举止言谈跟原身有些出入,被秦执风察觉到了,使得他误以为她是谁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没多久就一剑了结了她。】
秋棠点头,的确是秦执风的做事风格。
“那第二次呢?”
系统想了想,道:【第二次的寄体是长生门一个女弟子。由于某些原因,和秦执风遇上。秦执风秉承着正邪不两立的理念,也没给她留活路。】
所以又死了。
秋棠听完苏皖两世简短的命运,嘘唏不已,“她差了点运气。如果第一次就选中现在这个寄体,或许就不会接连失败两次了。”
【这可说不准。】系统跟她分析道,【当我一个小时前完成任务,有寄体的身份背景加持,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宿主自身的应变能力和处事方法。】
系统试想道:【如果苏皖还在这个世界做任务,估计最多坚持到盛素禾进地牢。】
“依据是什么?”
系统看着秋棠,【秦执风不是对谁都这么有耐心的。】
秋棠听着它这八卦的语气,挑眉道:“你想说什么?”
系统清清嗓子,也不敢调侃她,言归正传:
【苏皖要是真有点策略,前两次也就不会挂的那么早。因盛素禾的原因,前面有乾元天经护着她,秦执风不会拿她怎么样。】
系统继续道:【后面乾元天经没了,姐姐又进了牢房,秦执风压根不会把她当回事,说不定还会把她划为同谋,关到地牢受刑,然后一命呜呼。】
“你确定?”秋棠有些怀疑,“跟我现在的处境,也差太远了。”
【当然能确定了,我好歹也跟苏皖相处过一段时间,她的做事风格,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系统煞有介事道:【所以说一件事情的发展方向,关键还是靠‘宿主’呀。】
它鼓励秋棠,【宿主你千万要对自己有信心!】
秦执风洗白的数值在慢慢上涨,当前这个发展状态,它还是很满意的。
秋棠敷衍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回回你给我灌鸡汤,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你不嫌腻,我都听腻了。”
系统嘿嘿一笑,【下次注意。】
它说完,没急着下线。
偷偷看了眼秋棠,其实它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她,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刚才秋棠和秦执风在门口谈话的内容,它都知道了。
秦执风的态度很明确,就是秋棠……
【宿主,你当真不会接受秦执风?】系统谨慎地问。
秋棠下意识皱起眉,她已经被今晚的事弄得一个头两个大了,现在听系统问起,便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系统不好意思道:【我就问问,宿主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不会。”她这话一语双关。
系统点点头,没追问。
心中却道:希望宿主不要打脸。
*
翌日。
秋棠顶着一双青乌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近几日不用跟着秦执风四处奔波,她每日早晨都会和香雪在一块练剑。
她今早按照以往的时辰如约而至,香雪还没到,想来在厨房忙活。
秋棠拿着剑,在院子里哈欠连天。
不怪她,她昨夜半宿没睡。
“你来了。”
秋棠听见秦执风的声音,抬眼看过去。
她起初没注意看,不知道秦执风也在院子里。
相比于她的憔悴,秦执风倒是神清气爽得很。
秋棠一见他,手心灼热的感觉记忆犹新,他俩的关系不算有多亲密,做出来的事却让她耳红心跳。
香雪还没来,万谷不在,院中就他们两个人。
秋棠嗯了声,没多说什么,转身在石桌旁坐下。昨夜那件事后,秦执风显然比她要淡定,跟没事人一样。
秋棠索性别开眼,不去看他。
秦执风见此,想了想,走近道:“还在生气?”
秋棠边将剑放好边搪塞道:“不敢不敢,我怎么敢生执风哥哥的气。”
“那你转过来看着我说。”
看就看。
秋棠对上他的视线,重复了一遍,“我盛秋棠,不敢生执风哥哥的气。”
“假话。”
秦执风摇头失笑,“你敢得很。”
秋棠深深看了他一眼。
心想,这人忒难伺候了。
顺着他的心意说,不爱听。
逆着他的心意说话,更不爱听。
爱听不听。
她破罐子破摔道:“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说什么都不对。”
秦执风扬了扬眉,“我可没这样觉得。”
又来了。
都是车轱辘话。
秋棠打了个哈欠,没营养的对话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她见香雪迟迟不来,起身拿好剑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补觉了。”
看了看她手中剑,“今日不练?”
秋棠下意识接道:“香雪没来,我怎么练……?”
说到这儿,看向秦执风,“是你让她别来的?”
“对。”秦执风用柳叶刀斩下一截树枝,“从今日开始,我陪你练。”
救命。
她能拒绝吗?
秋棠小脸一垮,表示自己想逃。
秦执风没给她犹豫的机会,手持一根细长的树枝,迎风而立,对她道:“半个时辰,练完去用早饭。”
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秋棠只好拔出剑,认真对待起来。
她拿剑攻上去,用上最近所学。
人和剑相互配合,砍、刺、劈,进攻的动作快速变换,可惜每一次都被秦执风轻轻松松用树枝推开。
如此循环往复,一刻钟后,秋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男人,心想,这就是强者对他这种弱鸡的碾压吗?
这么点时间下来,她已经香汗淋漓,累成狗了,而他却连呼吸都不带喘的,更关键的是,手里的树枝完好无损。
秋棠郁闷了,他知道她强,但她的剑明明也很锋利,对招的时候偶尔有触碰,怎么连块碎屑都没能削下来?
秦执风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剑招虽为快不破,但也不能一味横冲直撞,要看技巧。”
“用对了力道和招式,就算是树枝,也比你手中的长剑厉害。”
秋棠稍稍一想,觉得他这话没毛病。
现在她是进攻的,该用什么样的技巧呢?
秋棠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见挑衅般地看看她,“希望接下来,你能多用用脑子,别光凭一股蛮劲,冲上来。”
秋棠的胜负欲被激起,势要砍下他一截树枝,“再来。”
这方面,他倒是比香雪更懂得怎么刺激她。
秦执风勾唇道:“来吧。”
第二回合,秋棠显然跟刚才有所不同,进攻之余知道钻空子。
秦执风自然不会让她得逞。
只见秋棠直逼秦执风的面门,在他用树枝避开时,她瞅准时机,手中的剑往旁边齐齐挥下。
秦执风很反应过来,眼见剑刃就快碰到树枝,手腕一转避开了锋芒。
但由于距离过近,还是让秋棠削下一块木屑来。
秦执风看了一眼手里的树枝,笑笑,称赞道:“不错,有长进。”
秋棠想,他倒也没那么讨厌。
院中晨风习习,天边的太阳也逐渐升高了。
秋棠放下剑,还没等她喘口气,就听秦执风道:“还有一刻钟,现在该我了。”
他说:“盛二,你好好想想怎么避开我的进攻。”
话毕,迎面袭来。
秋棠瞪大了眼,两手空空,连剑都没顾得拿上,忙往地上一蹲,摆手道:
“不行不行!你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秦执风眸光落在她稍显慌乱的脸上,只好停下来,无奈地笑道:“你这不是耍赖吗?”
“谁耍赖了?”秋棠皱了皱鼻子,伸出双手让他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心,“执风哥哥,我是真没准备好。”
白嫩的手掌由于方才握了剑,手心泛着粉嫩的红色。
秦执风眸色微暗,昨夜她就是用这只手碰到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心甘情愿。
秦执风收拾好眼底的情愫,望着她,启唇道:“那给你一点时间,现在捡起你的剑,重来。”
他和人对练如此有耐心,还是头一回。
她这会儿的态度到是极好
“马上。”秋棠依言而动。
……
真正动起来,秋棠才发现,他对她这只的小菜鸡的碾压才刚刚开始。
秦执风和香雪的招式又有所不同,更快更狠,招式咬得很紧,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虽不会伤害她,但也绝对不会放水。
秋棠和香雪练得久了,基本知道一些她的套路,因此还能过上几招。
但秦执风不一样,她对他的招式完全是陌生的。
“打不过就注意看。”秦执风放缓进攻,边跟她讲解道,“手腕要灵活,姿势要正确,不然费手又费剑……”
最后,秋棠已经累的不想动了。
秦执风本想今日离开,见她疲乏不堪,便道:“你今天好好休息,我们明日一早离开。”
归山派掌门已然下葬,万谷他们撒下的那些纸条,虽然已经让一部分人相信乾元天经还在归山派,就目前探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他们正派人士相互猜忌、窝里斗,对秦执风来说,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加之蒙面人不知所踪,他认为没有必要真的耗下去了。
“要收拾的东西收拾好,不要等明天慌慌张张,耽误行程。”
秋棠刚想说他啰嗦,听到后半句,心道:怕耽误了行程,那才是你最关心的吧。
她点点头,“知道了。”
回房间时,遇见刚从厨房忙活完的香雪,她叫了声二姑娘。
看见她鬓角汗津津的,知道她已经跟秦执风对练过了,瞧见她青乌的眼底,香雪关切地问道:“二姑娘你这是没睡好?”
“可不是。”
秋棠将剑抱在怀里,抬袖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以为她不知情,便道:
“昨天晚上院子里进来一只野狗,非缠着我不肯撒手,就陪他玩了会儿,导致我今早精神不佳。”
香雪嘴角一抽,左使大人是野狗……
她不敢随意接话。
秋棠不知她心中所想,转而笑道:“不过刚刚出了一身汗,还挺舒服的,我回去泡个澡睡一觉。”
说完,秋棠正准备转身离开,香雪突然道:
“对了二姑娘,大人吩咐属下给您准备了碧梗粥,桂花栗粉糕和凉汤,给您端到房里了,记得吃。”
秋棠怔了片刻。
桂花栗粉糕,她第一次和秦执风做马车,几种糕点里她吃得最多的一种。
秋棠心道,他当时对她爱搭不理的,记性倒是不错。
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上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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