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楚鹤汝的那刻，祝元歆就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按理说他是不可能苏醒的，她还特意安排了保镖看门，楚鹤汝是怎么完好无损地走回楚家的？
“你怎么醒的？”
祝元歆看着他，面上的苍白褪去。
既然她的结局已经被注定好了，那也没什么挣扎余地了。
谁知道，楚鹤汝接下来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而是直接走向安静旁观的楚可颜。
伸出的手似乎想抚摸她的脸庞，又僵硬地放下。
他想通过楚可颜现在的容颜找寻她过去二十多年的痕迹，但这样无疑是找不出来的。
“长这么大了，真好。”
楚可颜喊不出那声“爸”。
一时间和他相顾无言。
路聿风轻轻拍拍岁岁的脊背。
岁岁立刻就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上前握住了楚鹤汝粗糙的手掌。
甜甜道：“外公。”
楚鹤汝激动地手都在颤抖。
答应了岁岁好几声。
“外公睡着的时候听见你叫外公啦，然后外公等不及现在就醒了。”
岁岁眼里的星星比夜空中的还要明亮。
“外公是个大懒虫，现在睡够了吗？”
“睡够啦。”
楚鹤汝乐呵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迫不及待来见我的外孙女啦。”
楚至渝搡搡路聿风的肩膀。
“你闺女是个社牛啊，很久没见爸爸笑得那么开心了。”
路聿风目不斜视地推开他。
意思是：别来挨边。
楚漳又想咬他的小手绢了，好羡慕爸爸能和岁岁相处得那么好。
这氛围让人一时间忘了现在在和祝元歆对峙。
就连祝元歆自己也感受到了侮辱。
“楚鹤汝，事到如今你还是把自己的精力分给自己的女儿，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稍微牵挂我一点点吗？”
她还是对之前怀孕时的那些事念念不忘。
楚鹤汝站起来，对她这个妻子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我昏迷时，在一位名叫‘清瑶’的半仙的帮助下进入了你的梦境。”
“我才知道你心里居然有那么多不平，那么多怨言。”
“你应该说出来的，我们可以离婚。”
“而不是把你的那些恨意放在未出生的女儿身上，执拗地以为她将来真的会夺走你的幸福。”
“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之后，唯一的感受就是遍体生寒。”
“正好今日各位叔伯在场，我要和祝氏女祝元歆离婚。”
楚鹤汝说得果断。
楚漳的眼里也染上了一抹痛色。
他怎么会想看到自己父母离婚呢？
但他现在不是小孩子。
他能做的就是理解父亲的做法。
“我不同意！”
祝元歆厉声道：“我不同意离婚！你以为我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我的努力不能就这么白费！”
跟她相比，楚鹤汝就显得格外冷静。
“我知道你是为了楚家的产业，离婚时我可以把楚家的产业分你一半，但前提是……”
他指向祝元歆的身后，几位身着警服的警察正往这边走来。
“你能在牢里继续花那半产业。”
祝元歆不敢置信地说：“你居然报警？”
“不是我报的。”
楚鹤汝淡淡道：“我在路上碰到了这些同志，顺便给他们带路罢了。”
岁岁举手道：“是我要我叔叔把警察叔叔喊来哒！”
在看向岁岁时，楚鹤汝眼里才满是柔情。
望向祝元歆的目光里却寒冷刺骨，“你神鬼两界周旋那么久，早就忘了人间还是有自己的秩序的吧？”
“你杀了那么多人，以为能逃掉？”
“在司机蓄意撞车前，他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了我，并且把你威胁他的证据藏在某处。”
“他把藏证据的地方告诉了我，还说如果我能苏醒，就把这些交给警方。”
警察不容置疑地走过来把手铐拷在了祝元歆的手腕上。
直到这时候，祝元歆才撕掉自己算得上冷静的外表。
疯狂地对着楚鹤汝嘶吼：“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楚家！如果不是我，你会安稳地坐在家主之位那么久吗？！”
“你的那些堂兄弟会把你吃了！你的那些叔伯一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楚鹤汝只是沉默。
他很感谢之前祝元歆替他做的那些。
但他也清楚，祝元歆出发的目的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但他也是直接获利者。
他不能批判祝元歆什么。
只好选择沉默。
见他不答，祝元歆又对着楚家两兄弟喊。
“我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你们真的眼看着我被欺辱至此吗？！”
“那你有没有把我们当过亲生儿子呢？”
楚漳苦笑地问出口：“你吩咐弟子把我们抓起来的时候在想什么？让他把无数只厉鬼放出来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妈，你欺骗了我那么多次，我们从始至终只是你的工具人吧？”
“我还记得小时候，因为我说更喜欢妹妹的时候，你还发火了。”
“你真的有把我和至渝放在心里吗？”
把欺骗当成家常便饭的祝元歆这次却说不出口。
“我怎么没有把你们放在心里？”
祝元歆的情绪渐渐地冷静下来。
“我难道不想平淡幸福地过一辈子吗？”
她看向一旁闭着眼满脸痛苦的祝父。
“可是当我爸爸跟我说那句预言的时候，我的平静生活就这么消失了。”
生性多疑是她。
偏爱焦虑也是她。
如果当初她没有听她爸爸的话，而是顺顺利利地把楚可颜生下。
那么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呢？
现在想这么多完全没有用处。
祝元歆原本已经黯淡的眼神重新亮起，移向人群中的二师兄黄毛。
黄毛甩出一张符箓。
羁押着祝元歆的警察被拍飞。
拷着祝元歆的手铐从她手腕脱落。
“我是不可能被抓进牢里关一辈子的。”
祝元歆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乘风符箓飞速逃窜，她的野心还没有达成，她不甘心。
能逃出生天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
祝元歆逃跑时根本没注意到墙边的空调外机已经摇摇欲坠，高空的庞然大物就这么突然掉落，把正好经过的祝元歆砸成了一滩肉泥。
鲜血全部飞溅在楚宅大门。
染红了祝元歆最引以为豪的‘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