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归晚来了兴致,又坐下了。
沈晏之拆开信,秦归晚凑上前看了起来。
信上说,怪医长年独居山林,脾气古怪,行事乖张,听完病情后,说他确实能治。
并且看在和外祖的交情上,给外祖六次机会,让其说动他给病人看病。
不管外祖承诺什么,怪医都无动于衷。
外祖想尽办法,依旧束手无策,最终无奈写信给沈晏之,建议放弃。
秦归晚本就未抱多大希望,扫完信,自嘲一句:“看来,我的旧疾还是无药可治。”
“晚晚,别灰心。”沈晏之挣扎着想坐起来安慰她,“等我忙完复仇之事,亲自去找怪医,一定能说动他为你看病。”
秦归晚按住他,嫣然一笑。
“此事不急,你好好养伤。”
她打了一个哈欠,“你继续休息吧,我有些疲惫,先去小憩一会。”
她本不是精力充沛之人,昨日睡得又晚,一早起来忙到现在也没歇息,晚上还要继续煮肉粥。
不休息,实在应付不了。
见她眉宇间荡着淡淡疲怠,沈晏之心疼地催促她快去休息。
阿扇去伺候秦归晚午憩。
诸左趁机把今日长公主召见秦归晚之事汇报了一遍。
沈晏之听完,眸光冷沉。
沉默许久,淡淡出声:“你现在按我所说写封信,立马找人送到京都城。
他把要写的东西口述一遍,诸左听完,惊诧,“主子,若是夫人知道此事真相,可能会生气。”
对上沈晏之无情幽深的双眸,他最终不再多言,疾步走了出去。
室内鸦雀无声。
沈晏之将整张脸埋在软枕中,让双目处在极致黑暗里。
许久后,用缥缈到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
“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晚晚会永远留在沈家……”
*
一连十日,秦归晚心情舒畅。
原因是沐园这里层层重兵把守,住的除了沈晏之和顾濯缨,并无他人。
她只要安心照顾沈晏之,每日煮肉粥即可。
无须和谁打交道,也不需要小心谨慎防止被算计。
贺妙心每隔两日派人送封信给沈晏之,询问沈晏之的恢复情况。
她没过来的原因是:沈晏之告诉她,那些歹人敢进御用猎场刺杀,就敢在半路截杀她,让她在府里安心待着别出门。
她担心沈晏之的伤,可她更爱惜自己的命。
她怕死,不敢再动来丘宁山照顾沈晏之的念头,听从安排,老老实实躲在府里不出门。
沈晏之自那日得知秦归晚也为顾濯缨多做一份粥后,让诸左今日主动把粥送去,不给路绥任何进入自己院子的机会。
难得有这样和秦归晚单独相处的机会,每天只要睁开眼,他就用温柔炙热的眼神望着秦归晚,恨不得在这里住到天荒地老。
可惜,太医检查伤口后,确认他和顾濯缨都能下榻了,建议各自回府休养。
今日,皇上安排御林军首领亲自带队护送他们回京都。
回去的路上,顾濯缨掀开马车帘子,怔怔望着沈晏之的马车,若有所思。
当日,他看完信后,疯狂地想,为何秦归晚要烧掉那些定情信物?
到底是秦归晚不爱沈晏之了,还是秦归晚怕那些东西带到沈家会不便,只能就地烧掉?
他百思不得其解,忽想起秦归晚那日独自站在东羌商铺门口的情景,于是,让路绥找人去调查了此事。
当路绥告诉他,秦归晚冒充吴夫人去卖护膝后,他脑海中当场有惊雷劈下。
有些东西在隐隐破土而出。
他不敢妄下结论,找人盯住那家商行,准备印证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
现在,他又有些担忧,在山上住了这么久,耽误到现在,秦归晚还会如约去商行吗?
*
回去的马车里,沈晏之格外珍惜这点单独相处的时光,不舍得休息,一直温声和秦归晚闲聊。
秦归晚感慨说很想吃郑家油渣饼,沈晏之道:“此事简单,等回去我就安排。”
秦归晚嫣然一笑,颔首应下,又扯开此事闲聊起其他。
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沈从蓝身上。
沈从蓝弱冠后,杜氏一直张罗着给他说亲。
因他的痴傻无药可治,注定不可能娶到出身好的高门贵女,只能和一些不入流的门户议亲。
可沈家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就算是不入流的门户也都在小心观望,导致亲事说得异常艰难,至今也没定下合适人选。
沈晏之幽幽感慨:“从蓝痴傻,这辈子都不可能纳妾,只会娶一个妻,我准备找时间亲自帮从蓝挑选个好妻子,以后就算我不在身边,也有人能照顾好他。”
提到这个,秦归晚颔首赞同。
“二郎虽痴傻,但长相英武,心思单纯,从无半点龌龊害人之心,他确实配得上一个好姑娘。”
沈晏之听她如此夸赞沈从蓝,垂眸掩住眼底情绪,指尖微动。
说话间,不知不觉到了沈府门外,沈晏之不得不寒下脸,再次对秦归晚冷眼相待。
杜氏、贺妙心、沈从蓝、知春等仆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管家还专门准备了火盆。
诸左从外面掀开马车帘子,沈晏之最先下去,阿扇扶着秦归晚紧跟其后。
二人先后跨过火盆进了门,杜氏笑道:“祖宗保佑,大郎可算平安回来了。”
“表哥~”
贺妙心娇喊一声,红着眼上前,还没等她往沈晏之身上扑,沈从蓝猛然推开她,一个箭步上前,趴在沈晏之肩膀上哇哇大哭。
“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贺妙心差点被推倒,好在慧香及时扶住了她。
她气的跺脚,又不能上去责骂沈从蓝,只能尴尬看向后面的秦归晚。
上去拉着她的手,泪眼汪汪。
“秦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多亏你在山上照顾表哥。”
秦归晚不动声色抽出手,打哈哈应付完,眼睛看向了旁边的知春。
“知春,青枝呢?她怎么没出来接我?”
知春小声回道:“主子,青枝姐姐现在是二公子的妾室,不便出来接您和大公子。”
“你说什么!”
秦归晚定在原地,浑身冰凉,扭过头,缓缓扫向贺妙心和杜氏。
“为何不经我允许,把青枝嫁给了二郎做妾?”
杜氏见秦归晚不但没有感激之情,还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也跟着板下了脸。
“二郎要娶正妻,说了几家,别人都担心他痴傻什么都不懂,害怕嫁进门,生儿育女都成问题。”
“没办法,只能暂时给他安排一个通房。”
“二郎不让其他丫鬟碰,只有青枝能靠近他。婶娘看在你的面子上,把青枝抬成了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