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妙心被训的面红发窘。
“可长公主说了,秦姐姐的东羌身份是无辜的。”
“而且,就算没有婚契,她也是表哥的妻子,正儿八经拜过堂,我们怎能不让她进祠堂?”
她小心翼翼抬眼觑了觑沈老祖母。
“妙心和秦姐姐同为表哥的妻子,她来到沈家从未犯过错,若是不让她去,别人一定会说我善妒。”
“祖母,你能不能看在妙心的面子上,别厌恶她了?”
沈老祖母的脸越来越沉,几乎能拧下水。
贺妙心凑上前,小声哀求。
“祖母,你不喜秦姐姐,不愿给妙心面子就罢了。”
“可如今长公主对秦姐姐青眼有加,你总不能也驳了长公主面子吧?”
“算什么青眼?”提到这个,沈老祖母不由目露讥笑。
“因为箕城之事,长公主对那东羌女说了句客气话,还能当真不成?”
不是青眼还好一些,若是青眼,更不能留秦归晚。
昨日刚磋磨了她,她怀恨在心,借着长公主的手报复沈家怎么办?
便是不报复,光是在沈家站稳脚跟,以后进沈家祠堂这件事,就让人无法接受。
且只要她活着一天,贺妙心就只能当平妻,还要不停照顾她,做什么事都要顾忌名声和面子。
这秦归晚,是万万留不得!
“我乏了,你回去吧。”
贺妙心欲言又止,见沈老祖母枕着脸不愿多言,只得不情不愿行礼退下。
待她走远,身边丫鬟斟酌许久,这才敢出声。
“老夫人,您看在长公主的份上,多少要给小夫人一些面子。”
“昨日的事才消停,您还是别折腾了。”
沈老祖母连连冷笑。
昨日是她准备不周,一时大意了。
贺妙心说秦归晚从未做过错事,不能被挡在祠堂外。
那她就让秦归晚犯下皇上来了也无话可说的恶行。
一个女人若是不守妇道,还被当众撞破,就算是被冤枉的,也没脸再活下去了。
这次,哪怕豁出去沈家脸面,也要对秦归晚斩草除根。
*
贺妙心回到秋棠院,浑身说不出得舒畅。
径直坐到镜子前端看起自己。
镜中人眼尾隐隐泛红,眸中似有泪花闪烁,娇唇微翘,如雨中梨花般凄楚惹人怜。
越看越觉得这幅楚楚动人、善良无邪的样子无懈可击。
她缓缓弯下眉眼笑了起来,眸底恶意丛生,雨中梨花变身成了娇丽有毒的夹竹桃。
心血来潮,让兰香用沈晏之送的象牙梳子给她梳个新发髻,要显得人精神一些的。
兰香问:“小姐,何事如此开心?”
贺妙心笑而不语。
慧香隐约明白贺妙心的心思,也跟着神秘一笑。
如油盐酱醋茶倒在一起,兰香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得难受滋味。
同为一等贴身丫鬟,这些年,她忠心耿耿,伺候得尽心尽力,从未生过二心。
可贺妙心却只看到了慧香。
主子不仁,她又何必有义。
可惜,沈晏之实在过于君子,路上遇到她,从未多看一眼。
最近偶尔来秋棠院,她端茶时会不经意间露出一段玉颈或者皓腕,沈晏之完全无动于衷。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
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只是,如何能找到机会和沈晏之单独相处呢?
“兰香!兰香!”
见兰香心不在焉,贺妙心略有不快,“你发什么呆?”
兰香回神,忙道:“小姐,奴婢在想,二公子弱冠那天,必然要来很多宾客,如何给你梳妆打扮,才能惊艳四座。”
贺妙心嗔骂,“莫要乱说,二郎的事,我哪能抢了风头。”
话虽如此,却已想好,那日定要装扮得端庄大气,方能衬出秦归晚得狼狈难堪。
她清楚老祖母的脾气。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再出手,必然要在冠礼上,当着众人面,一次将秦归晚打入十八层地狱。
*
杜氏听从沈群山的安排,让管家把郁秀院里的破旧用物全换一遍。
又让人给秦归晚量身定做了几套冬衣和首饰。
而后,叮嘱沈安菁没事多去郁秀院走走。
沈安菁本就精明,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一口应下。
杜氏严肃道:“菁儿,今日长公主对你赞赏有加,明显是满意你。”
“你只需再和顾世子搭上点关系,这门亲事就能板上钉钉。”
她让沈安菁上前,附耳说了几句。
沈安菁听完,脸皮红得像柿子,支支吾吾道:“母亲,这样是否不妥?”
杜氏轻点她额头,“什么妥不妥,你看看长公主那通身珠光宝气,难道你不想和她一样吗?”
“你只需要听我的,照办即可。”
“又不让你真的宽衣,就是隔着幔纱,露出一点点肩头而已。”
上次,她让姐妹二人拿小玩物去和顾濯缨搭话,赢得顾濯缨好感,让外人误以为顾濯缨对她们有意。
结果,意外弄出了沈安菱落水之事。
虽然损了沈安菱名声,但是让长公主注意到了沈安菁。
结果还不算太坏,未影响到下一步计划。
这次,她要在沈从蓝的冠礼上,让秦归晚陪着沈安菁去换衣裳,然后设计顾濯缨醉酒闯进去。
秦归晚在现场,又是长嫂身份,必须为此事向顾濯缨和长公主讨个说法。
顾濯缨愿意负责,皆大欢喜。
不愿负责,得罪人的是秦归晚,她们再另想办法便是。
就算谈不成,这种事关系到顾家的门风和名声,长公主和顾濯缨也不会往外乱说。
沈安菁赧然垂首,羞羞答答点头。
杜氏上下打量沈安菁,越看越是喜欢,这个大女儿总是一点就通,深得她心。
“去吧,这几天每日用牛乳沐浴,好好养护肌肤。”
沈安菁面红耳涨应下离开,出门沉思片刻,去了沈安菱屋里。
沈安菱正双目空洞,抱膝坐在榻上恍惚出神。
沈安菁进去,她僵着脖子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又继续发呆。
沈安菁轻叹一口气,让丫鬟全部退下,上前道:“好菱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安菱抬眸,定定凝望眼前人。
和她一模一样的五官,虽不是倾国倾城,也算粉颜丹唇。
从小到大,她都比不上沈安菁。
不管是女红还是读书写字,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沈安菁从不嘲笑她,会耐心地一遍一遍手把手教她。
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拿给她。
她曾认为,这世上,除了母亲,最爱她的人便是沈安菁。
十几年的姐妹情,仅因为一场婚事就四分五裂了。
若是为了婚姻大事算计陷害她,她尚且能理解。
可这个姐姐如今面目全非,连陌生人都要陷害。
“为何要把我的信拦下?”
昨晚,秦归晚之事闹得府里人尽皆知,她听闻后,当即询问自己丫鬟,到底有没有把信送到?
若是送到,秦归晚怎会蠢到一点没防备,被磋磨到差点丧命?
丫鬟被问到语塞,最后哭着交代了事实。
信被沈安菁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