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意出了一身冷汗,他这一生,还没有过这样焦急灼心时刻。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傅君意就看见了皇帐。
他翻身下马,抱着郑淑宁快步往里走,一边怒吼着:“太医呢?滚进来!”
此次春猎皇宫里的几个太医也随行,海全顺看到那升空的信号之后,就立刻让人把太医喊来,此刻正在皇帐前候着。
海全顺跟在傅君意后面声音打着颤:“皇上,您没有受伤吧?”
他刚刚看到了傅君意胳膊上的伤痕,衣襟上面满是血,差点没昏过去。
若是让太后知道了,第一个就要了他的小命。
跟在他后面,细细一看,发现他怀里的郑淑宁双眸紧闭,已经是一副人事不醒的样子,不由得惊呼:“淑妃娘娘!”
太医紧随其后,等傅君意放下郑淑宁后,立刻给她把脉。
几个太医轮流把了脉象,凑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傅君意心乱如麻,在床榻前走来走去。
其中为首的太医道:“皇上,还是给娘娘处理伤口,不然,这血怕是止不住了。”
傅君意在床榻前看着郑淑宁苍白的脸色,心中大痛,都是他没有保护好郑淑宁,让她受了伤。
那箭分明是朝他射来的,郑淑宁在紧急关头推他下马,才被射中。
他脑海不断回放郑淑宁中箭的时刻,剜心剔骨的痛从心底深处传来,疼得他几乎不会呼吸。
太医看着傅君意无动于衷,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刚要请示,却听到他嘶哑的粗喘声:“怎么处理,朕亲自来。”
海全顺看着匕首被火轻烤了下,早就红了眼睛,淑妃娘娘如何受到了这般痛啊。
“淑宁!!!”
帐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瑜妃和瑛容华,先前她们接到消息,说皇上遇袭,让她们待在帐中等待,不要走动。
可刚刚,宫女打听消息回来,说淑妃娘娘中箭,生命垂危。
两个人一路跑过来,进了帐中就看到太医跪在一旁,床榻上满身是血的淑宁。
瑜妃张了张唇,差点站不住,被瑛容华搀扶着,两个人对视一眼,眼泪如断了串的珠子落下。
傅君意仿佛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扯开郑淑宁的衣衫,看到了那个鲜血淋漓的伤口,恐怖骇人。
箭头上残存的毒素会随着伤口传至五脏六腑,不处理的话毒素会在郑淑宁身体里流窜,加快她的死亡。
傅君意陷入冰火两重天,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匕首游移到如雪的肌肤上,在伤口处刺破。
他咬着牙关,剜去伤口处的肉,郑淑宁生生被疼醒,肩膀一阵剧痛,她短暂的睁开了眼,看到红着眼眶流泪的君王,然后痛晕过去。
傅君意颤抖着手在她伤口处倒上止血药和金疮药,给她用白布条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他怔愣,他哭了吗?
从他记事起自己就是东宫太子,被教以帝王之道,做凡事都沉稳无比,历经很多风浪都没哭,今日他竟是哭了。
给她擦去身上血迹,换上清爽干净的衣裙,太医继续给她把脉。
良久以后,跪在傅君意面前道:“皇上,宫女已经喂了解毒丹给淑妃娘娘,只是,微臣尚不能保证…”
傅君意声音如从地狱中传来:“她醒不过来,你们也不必活了。”
太医忙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去商议对策去了。
瑜妃和瑛容华围在榻前不断擦拭着眼泪,郑淑宁脸色苍白如纸,两人叫她也没任何反应。
禁军首领在此时进来,跪在帐中:“启禀皇上,刺客中已经有人招了。”
傅君意缓缓抬头,眼神刺骨,“是谁?”
禁军首领作揖道:“他们说,他们来自大月。”
来自大月,背后之人不言而喻。
傅君意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寒冷无比:“很好!”
赫连尘敢如此做,他保证,赫连尘绝对会死的很惨。
“下去吧,不必留活口。”
“是!”禁军首领阔步出了营帐。
太医看着脉象微弱的郑淑宁有些发愁,不断长吁短叹,又给她喂了人参汤吊着她的精神,
禀告道:“淑妃娘娘能不能醒了,全看今晚的病情,如若伤口加重,微臣也没办法。”
只是,这个结果傅君意不满意,他固执的要一个万无一失的说法,好似太医说郑淑宁会没事,她就会真的没事一样。
他打发走了所有人,只留几个人太监宫女在帐中,一个人在榻边坐着,牵着郑淑宁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
喃喃自语道:“阿宁,醒过来,我还在这里等着你呢,求求你睁眼看看我。”
他感觉自己浑浑噩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只一味的在她榻前絮叨。
海全顺劝他下去包扎伤口,他也充耳不闻,就在榻前一直守着。
“呜呜~母妃…”
烨儿迈着小短腿磕磕绊绊的进来,他趴在床榻前看着不动的郑淑宁,珍珠大的泪珠滚落在他白净的小脸上。
他不知道母妃怎么了,一直喊不动,是不是太困了,烨儿揉揉发红的眼眶,小胖手拍拍郑淑宁的手腕:“母妃…玩…”
可郑淑宁依旧没有反应,傅君意害怕她没了呼吸,抖着手在她鼻尖下面。
然后猛的收回,他委屈的抓着郑淑宁的手,带着无尽哀伤:“阿宁,你不能不要我们父子两个,烨儿还在等着你呢,我还在等着你。”
烨儿看着不动的母妃小声哭了一会,趴在榻边睡着了,被海全顺抱到贵妃榻上睡去了。
傅君意不吃不喝的守在榻前,死死盯住郑淑宁的眉眼,生怕错过她一丝的动作。
营帐外,众人得到消息,知道此时迫于严重,一个个待在帐中不敢动作,生怕惹怒的帝王。
夜色渐深,乌云遮住清月,月色越发朦胧。
傅君意看着全身滚烫的郑淑宁手足无措,她半夜发起了高热!
慌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彻,
“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