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傻孩子,不要考虑太多,不是每个问题都有标准的答案。】
这还怎么接济3个半小不大、又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孩子?
如此,曾经还愿意给口饭的街坊邻居纷纷找借口关上门。
饿得前贴后的墨颜只能带着妹妹和弟弟上山找吃的,结果吃的没找到,还误吃了毒菌子,差点把自己吃死。
墨颜被救回来后,一听到对方要收养他们3个没人要的孩子。
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墨颜顿时警惕起来,以为面前的老者和张家姨婆是一样的人。
都是骗子!
说是有家人缺个儿子,想给弟弟找个好人家领养,其实是想把弟弟卖了给牙婆(当地这么叫人贩子),要不是她发现得早,把这事闹开。
街坊邻居一看对方是牙婆,赶紧打电话叫警察,牙婆自己害怕跑了。弟弟就要被牙婆卖到她不知道的地方,说不定,接下来要被卖的就是妹妹和她。
她好不容易才把弟弟抢回来,说什么都不会再信这些人!
看出这孩子眼里的不安与戒备,老者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盘踞在她眼中的恨意和排斥。
活脱脱像只被逼得竖起浑身尖刺,就算呲着牙也不够保护自己的刺猬。
见这小姑娘这样,老者没说话,而是转身把灶台上蒸熟的红薯装到小簸箕里,全然不提十分钟前他们3个跑到厨房偷吃这事。
随即、老者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指头,答非所问。“哎,今个儿蒸的红薯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现在天气又热,放到明天就得馊了,这可怎么办啊?”
老者嘀咕着,忽然转过身,定定的看着他们3个小孩,话却是对着墨颜说。“这样吧,你们3个吃了,当做是帮我的忙,免得浪费粮食。”
那挡在弟妹面前的小姑娘刚从鬼门关回来,此刻都还白着脸,浑身直打哆嗦。
但一双眼睛却跟狼似的,又亮又凶狠。
墨颜紧紧的盯着老者,不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肯动,也不信他。
看她不信自己,老者掰开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红薯,递到她眼皮底下晃悠着,明摆着诱惑她。
见她眼珠子跟着红薯转悠,老者才慢悠悠的说,“作为酬劳,我让你们今晚睡我这,放心,睡厢房,有床、有被子,不用睡地上。”
“咕噜……”
那时的墨颜饿极了,看着面前的红薯直咽口水。
就在她犹豫时,衣角被扯了一下,她低下头,年幼的弟弟正仰着头看她,小声说,“姐姐,我饿……”
一旁的妹妹也说,“我也饿了……”
他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那时的墨颜被这句话打折了腿……认命的接过那滚烫的红薯,分给弟妹。
现在,墨颜已经记不清楚,自己那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拿过红薯?然后和弟妹坐在地上吃的狼吞虎咽的。
噎着时,还是先生坐在一旁给她递了一碗水。
就在姐弟3人饿死鬼投胎般吃完了一簸箕的红薯后,当天夜里,弟弟发起了高烧。
那会儿,她已经不知道要去找谁帮忙,急得坐在床头一边哭一边给弟弟擦汗。见她哭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妹妹也跟着哭起来,一切都乱糟糟的。
直到哭声惊醒了先生。
当时发生的事,墨颜却意外的记得很清楚。
大半夜的,山上有些冷。
推门进来的先生披着外套,映着门外照进来的月光,她哭得泪眼朦胧,看得也不真切。
一度把先生看出了爸爸,哭着就叫,“爸爸!你去哪了?……你和妈妈是不是也不要我们了?呜呜……”
她扑过去抱紧来人,一个劲的哭诉着,“奶奶骂我们是野种的孩子,不许、不许我们进门,爷爷也不管我们,姑姑还放狗咬我!”
她那时才多大?
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都没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也哭错了主。
直到头上传来一声叹息,满是无奈,“我可没你这么凶、爱哭还乱蹭鼻涕的女儿。”
那陌生的声音让她抬头,在看清楚进来的人不是爸爸时,吓得赶紧松手。
先生看了她一眼,淡然的擦掉衣襟上的鼻涕,问她,“大半夜的,你们俩哭什么?”
这一问,让她急得直掉眼泪,“弟弟生病了……”
上次也是这样,黄叔叔带弟弟去看病后,花了好多钱。婶娘因为这件事不许他们再去她家吃饭,还说他们3个比金子还金贵,她家养不起他们。
让他们滚回家里、找自家的爷爷奶奶去。
这次,弟弟又病了,先生会不会也要赶他们走?
这么想,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敢哭出声,只剩埋头小声抽泣。
那时的先生并没有安慰她,而是先俯身查看弟弟的情况,看清楚后才说,“只是单纯的受寒发烧,我屋里有药,吃下捂出汗就没事了。”
“你俩也别哭了,大半夜的、跟猫哭野坟似的,怪渗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观里出妖怪了。”
这话让她和妹妹成功止住了哭声。
她俩帮不上忙,就只能被动的等候先生处理一切。等先生拿来药给弟弟灌下去,又加盖了几床被子,这闹腾的一夜才安静下来。
怕后半夜再生事端,先生就在狭小的厢房里守夜。
见她抱着妹妹坐在那,困得直打摆子,就是不肯躺下睡觉,眼睛时不时瞪得跟铜铃似的。
先生也不说她,等她俩睡熟了才给放平在席子上,盖好被子。
第二天,还是她自己从睡梦中惊醒,想起昨晚的事,她回过神、连滚带爬去查看弟弟的情况,发现烧已经退下去,她松了一口气。
刚抬头,就见先生端着吃的进了屋。
早就醒来也不叫醒她的妹妹,不知何时竟还私自跑了出去,这会儿就紧跟在先生后面。抓着先生的裤腿,仿佛挂在上面,还叫嚷着。
“我也想吃、我也要吃!甜甜的黑糊糊,糊糊……”
被吵得头疼的先生只好舀了一勺药准备喂给妹妹,看到这一幕的墨颜吓得赶紧把妹妹扯过来,她抱紧了妹妹,大声的质问对方。
“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给她喝驱寒的药,”见她还是一副浑身是刺的模样,先生也不恼,如实回答。“你们在山里跑了一天,染了一身的寒气,”
“不然你以为,你弟弟是怎么病倒的?”
这话让墨颜抿紧了嘴,不知如何辩驳。
先生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催她。
直到她自己忍不住,小声追问道,“那、那我弟弟的病好了吗?”
先生一边吹着碗里的药,一边回答,“没那么快,你弟弟身体不好,病一次就需要静养好些时日才能恢复。”
“像这次又是受寒挨饿、还受了惊吓,至少还要再吃上半个月的药,才能好彻底。不然一出去吹个风,还得再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