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吕家一事皇上念在与皇后多年夫妻一场的份上,网开一面,此事到了这里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可经由严文松这么一闹,皇上倒像是开始翻旧账一般,开始翻起了名单册子。
身为皇后,二皇子本身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就比另外几位皇子要高。
若是吕家一直安分守己,那皇位说不准就是二皇子的,他们吕家族人,那就是以后皇上的外戚,滔天的富贵便留在后面呢。
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可能性太高,导致有些吕家人也渐渐开始露出骄傲自大的神色出来了。
毕竟这么大的一个家族里,谁能完全保证里面不出现几个害群之马呢?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接受不了对比。
何况还是同为一个家族里互为竞争对手的子弟。
你靠着权势在京里混得如鱼得水,我又岂是不能。
若说是一般家庭里面的孩子,心也不会这般散。
但大家族里,定是要选出最为出色的子弟进行家族继承的。
这样的关系,便也导致了吕家人其实看似和睦,实际上内里都是在为自己努力。
心不往一处使,就算是滔天富贵,那也是享受不起的。
皇上先前既是给他们留了几分薄面,这一回再留,那便是让世人所耻笑。
当即一道圣旨传下,京里的各处大牢,便关押了不少人。
审问的人员是忙得天昏地暗,判案之人也是日夜颠倒。
大罪小罪分开判决,结论一下,奏折一呈,随着皇上的口谕,一切似乎也是尘埃落定。
从皇上外出狩猎回来,也不过短短两个多月,一切便如风起云涌之势一般,在陆杨还未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时,便结束了。
京城近来足够热闹,百姓们上街忙活也不忘聚在一起讨论着前阵子京里发生的事。
他们在京里也待了几十年了,京中的局势变化他们也是能从各种事情上面察觉出来,无论大事小事。
能在京里谋生的,谁没有点眼力见和人脉,尤其是在天子脚下,就更需要及时得知一些情报,以便谨慎行事了。
事情刚开始时,无人敢提,大家行走在路上,那都是低头匆匆走过,绝不会在明面上多说一句,生怕是惹着了哪一位权贵之人。
可等风波过去,只要有人起了个头,那八卦之事,便是说上一整天,那也是没完没了的。
京城的权贵有没落的,便有崛起的,有崛起的,便有没落的。
岁数大的百姓经历得多,京内的权贵稍稍有些变动,便能猜出个七八分是没落还是更上一层楼。
这不,便有人开始猜测谁会在官位多是空着的时候,能抓住机会入皇上的眼。
如今六部之中,侍郎官位有缺,郎中、员外郎官位有缺,还有那五寺各院的,那也是有不少官职需要补缺。
这会便有几人凑到一位老者面前,听他分析着谁将平步青云,还有关于机遇的事。
老者一头白发,摸着胡子倒是一脸高深莫测,看起来还真是有几分仙风道骨一般。
“如今翰林院那批人,倒是遇到好时候了。”
陆杨今日闲来无事,便带着莫永从府里出来走动一番。
新年将至,街道上倒是人多,人声鼎沸,颇为热闹。
他也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便寻了个人少的地方走,哪成想走了一段路,正是要拐进一条还算是热闹的街道时,便听到有人在谈论朝廷之事。
此地也算是隐蔽,陆杨左右看了看,便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没走一会,便见有几人聚在一起,而先前听到的那人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明年便是会试殿试,你们倒也幸运,若是被皇上一眼看中,说不准翰林院也不用待了,直接走马上任。”
陆杨听着倒是无声笑了起来,这人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认真看向围在那人面前的几人,都是书生模样打扮,这会几人倒是听得颇为入神。
陆杨没有走近,而是在旁边听着。
可听着听着,便有些不对劲了。
只见老者双手一拍,从一旁的布袋中掏出几本书,压低声音似是要说什么秘密一般。
“你们从四面八方远赴京城赶考,想来这些日子也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考过吧?”
老者停顿了会,便面前几人点头如捣蒜,便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摸了把胡子之后,便把其中一本书随手递给一个眼底透青的男子。
“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识货之人,你瞧瞧,这是什么书?”
那人急切地接过老者递来的书,迫不及待便翻开看了起来。
刚看了一页,还有些意犹未尽,正想翻看第二页,便被一直注意着他举动的老者把书拿了回去。
这书一离手,那人便忍不住了。
“这书我要了!”
说着竟是直接摸出钱袋子,就想要付钱。
老者看了一眼,却是没回男子的话,而是按照自己的话术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能找过来,也是明白我老头子的,我手上拿着的,可是当年六元状元亲自弄出来的注释,如今你们就算是找遍京城各个书坊,那也是买不到了,唯独老头子这边还剩下几本。”
老者一扫几人的面色,见他们露出焦急之色,便满意地摸着胡子继续说:“六元状元的大名,想必你们也知道,那可是皇上如今的近臣,受宠程度那是你们想象不到的。”
“他写出来的书,当年可是被人给抢疯了,不少世家是一个劲地给自家族里的孩子囤。”
他一边说着,身子一边往后撤了下,躲过了那几人伸过来的手,就像是看不到他们面上的紧张焦急一样,道:“你们别急啊,听我说完。”
他这话一出来,几人便也只得耐住性子,听老者继续往下说。
老者显然是话说得多了,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听说皇上先前还想让他来当你们的考官,可因为某些原因,被他给拒了,但你们也知道,这位六元状元可是不得了,当初从工部郎中到了詹事府坐冷板凳,结果一年不到,嘿,人家凭着皇上的宠信,这就去了户部当郎中,工部和户部,那是不能比的,这简直就跟升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