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可不太平呐。”
钱老大夫走过来,捻起一点药粉看看成色,如是说着。
实际上这三年以来,林奇也渐渐发现这一点。
来拿药看伤的帮众倍增,这也预示着帮派火拼也越来越多。
三年前的药铺可没这般繁忙。
“不管有什么变化,都与我这小小大夫无关。”
散去心中杂绪,林奇专心研磨起药材。
就在这时,柳枝巷后街上传来喧哗声,由远及近,只见桃花婶泪流满面,飞快往药铺赶来。
“林大夫,我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的青哥儿吧!”
毕竟是对门的邻居又有不小的交情,林奇也不多问,交代李二牛几句,就拿着药箱跟着桃花婶回柳枝巷去。
路上听桃花婶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才知晓陶青出了什么事。
早在半年前,陶青也已到成童之年,他性子素来跳脱些,不如李二牛沉稳,见识多了便离开药铺,去城南一家酒楼跑堂。
这半年倒是没什么事,他在酒楼可谓如鱼得水,偶尔也能的一分赏赐,或者带回一份荤腥剩菜,叫家里人也沾沾油水。
可有赏赐就有责罚,这次陶青就是说错一句话,惹得客人发怒,赏了几鞭子。
这客人好似学过武,几鞭子下来就叫陶青昏死过去,客人扬长而去,还是掌柜派人将他运回柳枝巷。
除此以外还留下三十个铜铢,言说日后不必再去,跑堂的差事可见是吹了。
药铺离得本来就不远,半盏茶功夫就走回柳枝巷。
林奇径直去了里屋,还在门口就闻见血腥气,进去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正趴在床榻上,背后几条鞭痕狰狞,伤口皮肉翻卷,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果然是有武功在身的。”
暗自思忖一句,林奇手速不慢,只片刻功夫就把伤口处理好,类似的皮肉伤,这三年他不知经手过多少次,早已是轻车熟架。
处理完陶青伤势,林奇便又回到药铺,继续炮制药材。
第二日他再去给陶青换药时,他已经苏醒过来,正发着呆,见到林奇,就好似找到主心骨,两行清泪滑落眼眶,嘴里哽咽说道:“林大哥,我真没有出言不逊,是那人吃多了酒胡言乱语。
明明是掌柜的叫我去劝阻,怎么就成了我得罪了客人,我不明白。”
林奇闻言也只有叹息一声,心中却更加坚定要寻到武学,以武力护卫自身,方能不受人欺凌。
毕竟就像陶青这般,恪守本分,不也照样遭了无妄之灾。
酒楼客栈开门做生意,哪里肯要得罪过客人的人,既有前科,若前事再犯,岂非又是不小损失。
掌柜的一句得罪客人的罪名,也算是绝了他再去城南的找活计的路。
然而林奇也做不了什么,至多也就是免了医药费,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再多的他一个大夫也没办法做些什么。
再见到陶青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也和力工们一起聚在叶浪家面摊的位置,等着雇主,神情木讷,全然不似从前。
陶青看到他,便马上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可见也是心有怨气。
林奇只是看着,没有上前,径直回了药铺,继续每天的活计。
前几日桃花婶私下里找过他,话里话外意思是想让陶青再回药铺。
林奇自然不会答应,药铺没有那么多人往来,一个小厮已是足够的了。
见他拒绝,桃花婶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也是从这次开始,两家关系一下就冷下来。
林奇对此是毫不在意的,他只关心自己何时能炼化道种,从此长生久视。
“咯吱咯吱。”
阴雨连绵好些日子,难得今日是个晴好天气,林奇连忙将石碾拿出来,趁着好天气,研磨药材。
出门时候,对面桃花婶也正搬家,见了他也没个好脸。
几年过去,两家关系没有半分缓和,反而是一日胜过一日的生分,到如今已经是形同陌路。
所幸柳枝后街不远的青竹街又开了两家药铺,不然他们家看个头疼脑热还得跑去城北,没得折磨人。
春去秋来,几年光阴匆匆而过。
钱老大夫已经故去,林奇给钱大夫摔盆打幡,年年祭奠扫洒,也就顺理成章继承了这间药铺。
他给药铺取了个名字,叫做林芝堂,倒是好听好记。
这几年过去,柳枝后街和从前相比,易改不少,便是林奇模样也比从前成熟不少。
事实上,自从灵光复苏以后,他的面容就定格在十八岁,后面的改变都是借由从采花盗身上得来的易容术完成。
事出反常必有妖,数年过去面容不改分毫,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这几年林奇的脾性磨炼的更加深沉,医术也因此有了不小的进步。
“各地都不安定,这些年怎么越演越烈,倒把我困在这小小南安城许久,如今也该离去了。”
林奇心下暗自思忖着,抬头看了看天,正是艳阳高照时候。
阴雨天气长达半月有余,药材积压了不少,趁着天气好,林奇一气儿从上午研磨直至未时。
一直到李二牛登门,林奇这才停下。
李二牛身材越发魁梧,皮肤也更加黝黑,数年前他就没在药铺里帮忙。
他爹李大牛早年间被打了一顿,虽说上了药,又不是什么好药,后来还舍不得继续拿药,就这样落下了病根,很早就侍弄不起家里的田地。
李二牛没有办法只能子承父业,回去侍弄田地。
不过他是个知恩图报的,虽然回去槐树村,得空都来林芝堂看望林奇,每次都不曾空手。
不是带些蔬菜就是时令瓜果,林奇也一样,回赠跌打损伤的药粉药酒,李二牛或许用不上,但李大牛却需要。
李二牛走近,手里正拎着一些菜蔬,林奇需要接过来,却被他避开,轻车熟路的走到内院,放在廊下,洗了洗手,这才来同林奇说话。
“先生,我家娘子可是快要临盆了,这次是来请先生开一剂安胎药。”
林奇听了摆摆手道:“是药三分毒,若是无事便不需喝药,还未及恭喜你了。”
他说着便起身,到柜台里找了一些人参用油纸包了,同跌打药酒一同塞到李二牛手中。
李二牛好歹也在药铺呆了许久,自然知道人参精贵,哪里肯接。
“先生好意我心领了,这人参太过珍贵,二牛受之有愧。”
林奇却不管不顾,非要一气塞到他手里。
“废什么话,就当我给你那未出世孩儿的见面礼好了!”
李二牛这才接过油纸包,又待了片刻这才离去。
“说起来却是未吃午饭,如今倒是有些饿了。”
林奇不打算下厨,如今腹中正饥饿,若是烧火做饭,还要忍耐许久。
放下活计,他就出门去门口不远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
待回来的时候,铺子里已经有人在等候,身着褐色短打,正是那拐脚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