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车停在了洛阳城外一座寺庙的大门外,萧玠和赫连拓一前一后下了跳下马车。
赫连拓望着大门紧闭的寺庙,有些不解望着萧玠。
萧玠只是笑笑,反而安慰赫连拓要稍安勿躁。
果不其然,随着一阵叽叽呀呀的动静,寺庙的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条小缝,随后一道冷冽的目光穿过门缝看了出来,见到是萧玠,便立即打开小门一路飞奔过来,躬身拱手对萧玠行了一礼,恭敬道:“属下甲贰,参见齐王殿下。”
萧玠点点头,沉声道:“不必多礼,容夫人在里面吧?”
甲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赫连拓,还是点点头道:“容夫人就在禅房内,甲壹和甲叁守在禅房外保护她。”
萧玠再次点点头:“你在前面带路吧。”
甲贰不敢怠慢,当即应喏一声,随后转身走在前面引路,萧玠和赫连拓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母亲,赫连拓心中就不由一阵激动得情难自已,只是他一踏入寺院内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只见偌大的寺庙格外冷清安静,竟看不到一个僧人,不由问道:“这座寺庙的僧人都去哪里了?怎么大白天的一个僧人都看不到?”
甲壹没有回头,只是边走边解释道:“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我们在将容夫人送到寺庙之前就派甲叁拿着齐王殿下的令牌上门,告诉寺庙的住持今日有一位重要人物要来,要他们僧人都回避一下,住持不想自找麻烦,因此今日闭寺一天恕不待客,僧人们也各自回自己的寮房修行,因而显得寺院有些冷清和安静。”
赫连拓顿时恍然大悟,不由暗暗点头,他也知道如今洛阳城内外都潜入了不少狄胡的探子,这些人就是冲着自己和母亲而来,他们确实应该小心谨慎为上。
不多时,甲壹就领着萧玠和赫连拓走进一间幽深僻静的小院,正是寺院的禅房,平日里是住持与香客谈佛论道之处。
此时偌大的禅房小院空荡荡的,只有一间禅房的门口有两个一脸警惕冷峻的人在守着,正是甲壹和甲叁。
他们二人也看到了萧玠,当即就要上前给萧玠施礼,萧玠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多礼,随后对一旁一脸激动的赫连拓笑道:“赫连兄,令堂就在禅房内,你们母子先叙叙旧吧,我在院中稍候片刻就好了。”
赫连拓此刻眼眶有些发红,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感激看了萧玠一眼,随后迈着大步朝禅房走去。
为了母子重聚这一刻,他心中已经期盼得太久了。
萧玠望着赫连拓的身影,心中又是默默叹了一口气,虽然如今赫连拓一心只想置身事外,隐姓埋名安然度过一生,但自己为了彻底消灭狄胡的大计,注定不能答应他的想法。
也许自己是为了天下的苍生,可终究是要对不起赫连拓一个人。
甲壹他们三人站在一旁,一个个也是皆默然不语。
他们跟在萧玠身边这么久,自然了解萧玠的为人,明明他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将容夫人送到洛阳的齐王府,可就在进城前夕,萧玠却突然提前带着赫连拓来见他的母亲,必然另有想法,别有安排。
萧玠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静静站在院子中,眼睛望着天空,目光悠长而深邃。
也不知过了多久,禅房的门叽呀一声打开,赫连拓和小静从禅房内走了出来,赫连拓上前几步,目光有些看着萧玠,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我母亲想要单独跟你谈谈。”
之前出城之时,他满脑子都是和母亲相聚的事,根本没有多想其他,可随着他见到了母亲,内心的思念得以宣泄,整个人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着,突然意识到整件事情并不简单,萧玠的真正目的也许并不单纯。
明明自己的母亲已经到洛阳城外了,可萧玠却还是突然拉着他瞒过狄胡人的眼线出城来看他的母亲,显然是有些多此一举。
但以赫连拓对萧玠的了解,知道萧玠绝不是一个无聊之人,但既然他非要如此多此一举,必然有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赫连拓又联想到在两人一路来的路上,当他告诉萧玠自己打算放弃争夺可汗之位只想隐姓埋名过完下半生时,萧玠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态度更是模棱两可,看起来似乎并不支持自己的决定。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赫连拓,萧玠并不支持他留在中原,而是希望他可以返回漠北,与赫连涛去争夺可汗之位,从而引起狄胡的内乱,宁朝好坐收渔翁之利。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赫连拓并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更不想帮助萧玠去对付狄胡人。他虽然已经了解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汉人,但他从小生活在漠北大草原,是赫连罗和狄胡人将他抚养成人,对他有养育之恩,他虽然不会帮狄胡人打汉人,但是也绝不会去帮汉人对付狄胡人。
但萧玠不惜一切代价派人将他母亲从赫连涛的魔爪下解救出来,他欠了萧玠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萧玠对他提出要他返回漠北去与赫连拓争夺可汗之位,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就在赫连拓心中还在百般纠结之际,萧玠已经走进了禅房内,随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禅房内只有萧玠和容氏两个人,出于避嫌的目的,两人之间拉起了一道屏风,两人就隔着屏风交谈。
容氏隔着屏风给萧玠施了一礼:“民女容氏,参见齐王殿下。”
容氏给狄胡人当了将近二十年的阏氏,如今一句“民女”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她只想以一个普通汉家之女的身份过完下半生。
萧玠当然不会蠢到去揭她的伤疤,只是隔着屏风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而后说道:“夫人不必多礼,你是叶秋的母亲,我又与叶秋情同兄弟,你自然也算得上是我的长辈,我如何受得住你如此大礼。”
容氏道了声谢,随后有些伤感道:“秋儿自小孤苦伶仃,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还好他遇上了殿下,才有了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民女在这里替秋儿谢过殿下的知遇之恩。”
萧玠还是摆摆手,推辞道:“夫人客气了,叶秋能有今天,靠的都是他自己的本事罢了。”
两人随后又围绕着叶秋寒暄了几句,禅房内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几分,容氏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殿下特意带拓儿出城来看我,想必是有什么深意吧。”
尽管容氏说得客气,但萧玠还是感觉得到容氏猜出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是打算利用赫连拓去跟赫连涛争夺可汗之位,从而引发狄胡内乱,一旦双方打得两败俱伤,宁朝就有机会可以趁机出兵扫灭狄胡,彻底平定北境之患。
再想想刚刚赫连拓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对劲儿,萧玠明白赫连拓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事已至此,萧玠也就再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将自己和萧稷商定的策略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先写到这儿吧,还没想好怎么说服他们母子,毕竟以他们母子的性格,对狄胡人也是有一定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