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琦柔没有说话,看着谢行颖面无表情。
“你跟着他们一起回鄞州,问问主上吧。”说完,转身夹马离去。
谢行颖眼睁睁看着黄琦柔打马远去的背影,沉默着。
片刻之后,她转身朝着马车而去。
那辆马车,是要送景明帝去见她的马车。
护送景明帝回去的白家军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况,在谢行颖走过来,表示想要一起回去之后,不敢做主。
“你等等,我去问问黄大人。”其中一个白家军说道,打马过去。
谢行颖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身后,知州府里的白家军占领了之后,押送了留守的进军将领出来。
以契可只今为首。
在外头的周人见到金军下意识地打着哆嗦,恐惧地往后退去。
他们在金人手里,受了太多的折磨,恐惧都刻在了骨子里。
即使此刻契可只今等人是狼狈得被压着出来的,他们看到也跟看到了鬼一样。
他们一群金军将领被用链子绑在脖子上,串了一串,手也被背在身后用带了铁链的枷锁锁着。
身后的白家军用剑鞘一把砸到契可只今等人的背上,怒喝道:“快点儿!”
门外的白家军看到契可只今等人,眼里迸发出滔天的仇恨。
在契可只今等人看过来的时候,剑鞘一挥砸到他的头上,“看什么看!赶紧上车!”
砸的很用力,契可只今的头上立刻开始流血。
但他咬牙硬是一声都没吭,只是阴狠地看了一眼砸他的白家军。
见他还跟瞪自己,旁边的几个白家军果断上前暴揍他。
他们都曾是这片土地的子民,金人入侵,杀人如麻,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若不是要带回去交差,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人活生生打死泄恨。
见到白家军动手,旁边畏畏缩缩的周人中不知谁捡了个石头砸了过去。
旁边的白家军看到,瞅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见白家军默许,那些周人就像打开了闸,瞬间蜂拥而上打契可只今等人。
心中的恐惧也被仇恨遮盖。
白家军在旁边不管,过了会儿,才出声驱赶,“好了好了,再打人要打死了,我们都交不了差了。”
驱散了人群,契可只今等金军将领已经没了半条命,趴在地上一身都是血。
在他们将那栓了人的铁链绑到马后,去问黄晖的白家军也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对着一直站在车旁的谢行颖道,“走吧,黄大人同意你跟车了。”
说完,他挥手,带着一群人准备启程回去。
谢行颖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马车的角落里,一个狗皮人缩着,一动不动。
谢行颖看到他的瞬间,身子一僵。
此时此刻,她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和表情来面对。
但不待她做出反应,马车就动了。
还站着的谢行颖身子一晃,赶紧扶着车壁坐了下来。
那狗皮人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谢行颖坐好之后,抿唇看着他。
她在知州府里那么久,此人是谁她怎么会不知道。
曾经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天子,在国破家亡成了敌军的俘虏后,下场这般凄惨……
甚至连被俘虏的普通周人都不如。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叫陛下,还是皇上……亦或是姑父。
马车飞快驰骋,漫长的沉默着,角落里的狗皮人先开了口。
“她胜利了吗?”他声音很嘶哑,嘶哑得不正常。破碎的声音带着旧布被撕碎的刺耳声,又很低很低。
谢行颖愣了片刻,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赤河城占领了。”谢行颖小声回道,“金军都杀光了,现在押送金军将领回去。”
话音落下之后,马车中又恢复了沉默了。
诡异的安静之后,谢行颖道,“应该会胜利的。”
“我现在就是要去参军了。”
听到这话,角落里的狗皮人蠕动了一下,满是血痂的脸上抬起,无比复杂地看了一眼谢行颖。
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头。
在紧赶慢赶的路途里,月末终于到了鄞州。
南方的雪少很多,没有遇到雪灾,就这样到了暮冬。
此时的完颜南望已经被乔星瑗的军队找到,关在鄞州的地牢中。
前线传回来的信件如雪一般飞到白酒儿的案头。
除了黄晖的军队,她还派了别的五支军队去截后,一共六支军队,和莽州早已埋伏好的几万人,几乎将整个金军的后路都已经截断清扫干净。
整个金军,现在除了白水儿手里的二十万,其他枝羽已经被剪得干干净净了。
白酒儿坐在案头,一边看着手里的信件,里面都是前线的战况和捷报。
旁边的乔星瑗说着对战白水儿的作战计划,除了乔星瑗的副将,还有白酒儿的亲信们。
整个屋子里满是人。
“她选的位置很刁钻,是一个围地,有进难出。咱们轻易作战,大不利。”乔星瑗说道,跟着旁边的副将和白酒儿的亲信讨论着。
“只有将他们引诱出来作战,或者逼退在后方包抄。”
一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自他们白家军出兵以来,几乎都是捷报。
白水儿这一仗,是大周境内的最后一仗了。
就在他们很兴奋地讨论的时候,外头通传兵快步跑了进来。
朝着案后的白酒儿抱拳单膝下跪,“主上,赤河那边的人回来了,他们占领了赤河!还带回来了大周的天子。”
话音落下,方才还喧闹讨论的屋中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