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宏迎着白酒儿的目光，不卑不亢。
无情就无情吧，他早已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了。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够了。
如果不能加入白家军，不能守护着这片土地，秦家的下场不会好。朝廷覆灭，没有庇佑的秦家，只有一个靖远侯府的虚爵。
阿娘下场不会好，秦家所有人的下场都不会好。
特别是家中的姊妹，被人金人俘虏，生不如死。
如果只有一个阿娘，换来秦家满门平安，换来他上上战场杀敌卫国，他不犹豫。
只是他对不起阿娘，金人被打出这片土地之日，就是他在阿娘坟前自刎谢罪之时。
“秦二公子交上投名状，让我看到你加入白家军的诚心，就到乔将军手下去吧。”白酒儿说道，转头看向乔星瑗，“到时候你安排。”
“是。”乔星瑗恭敬应声。
说完，白酒儿继续看向秦宏，“加入之后，秦公子将秦家的人送来吧，外头乱，秦家那一家子老弱妇孺不好过。”
先是一个杀威棒，要了投名状。驯了秦宏之后又给了他赏。如今外面世道太乱，秦家的女眷不少，能被保护，那相当于救了整个秦家的人。
一个恩威并施，秦宏只剩下感激，“多谢主上！”
不过……是保护，也是把柄。
秦家的人在这里，秦宏的命都是白酒儿的。
吩咐好了手里的事之后，白酒儿起身离开了营帐，准备回庄子歇着里。
整个帐中的纷纷起身跪下恭送，白酒儿目不斜视地大步走了出去。
坐在轮椅上的秦霖，被绾迎推出了帐篷之后，看向秦宏离开的方向。
主上说他们都是无情之人。
无情……秦宏怎么会是无情之人呢。他大概是秦家最有情的人了吧。当年为了白月光毅然离家，一走就是几年。
不过……有情也是无情，他深爱的女子得了他的有情，二嫂得的就是无情。
他娘说杀就杀……
但为的，却是杀光金人，保护身后的土地和百姓。
是无情还是有情……怎么说得清呢。
绾迎推着秦霖，很快跟上了白酒儿。
她翻身上马，回头看向秦霖，轻声道，“到时候秦家的人，你来安排。”
秦霖明了白酒儿的好意，虽然将秦家的人带来，但住哪里，又怎么过……他说了算。
甚至是秦家所有人的命，都给了他来决定。
甚至是那个投名状。
这是给他机会泄恨……可他似乎也没什么好泄恨的了。
但白酒儿的好意秦霖很感激，应声道，“是，多谢主上恩赏。”
白酒儿打马离去，身后姜以卿刘二等人都骑到马上随之而去。
秦霖被绾迎推上了马车，也朝着山庄上而去。
到了庄子上，白酒儿卸下铠甲的同时，唤出了秋生。
“派几个月隼营的人去一趟金军营，找一找谢家的两个姑娘和黄琦柔。”白酒儿吩咐道，“再去找到秦家的下落。”
秋生应声，转身出去之后，许久都不见回来。
直到白酒儿睡了，秋生都还没有回来。平日里他都是守在白酒儿身旁的，等了会儿都没人回来，白酒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到有人到了自己旁边。
白酒儿睁开惺忪的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秋生，秋生正怔怔地看着她，伸手撩了撩她脸上的碎发。
“怎么现在才回来？方才去哪儿了。”她开口问道，声音含糊娇柔。
“去看盼儿了。”秋生温柔道，说着忍不住勾起唇角，笑容如春风拂面，“她好可爱。”
白酒儿逗笑了一声，“明明很丑。”
“不许你说她丑。”秋生话语严厉，语气却都是宠溺，“明明就很可爱。”
“是是是。”白酒儿说着，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畔，调笑道，“要不要一起睡？”
秋生嗔了她一眼，“别闹。”
说着，合衣躺到了旁边的软塌上，“睡吧，我守着你。”
“好。”白酒儿侧身，看着旁边软榻上的秋生，打着哈欠闭上了眼睛。
秋生看着屋顶，发着呆。
他睡不着……当她将他带到了所有人面前，他就睡不着了。昨晚睡不着，今晚……想想，还是睡不着。
想到就压不住嘴角。
“姐姐。”
“嗯？”
“我们以后生个儿子，好不好？”他开口，声音带着少年成长后变了低沉好听。
听得白酒儿心上酥麻，她闭着眼睛，也开心地勾起了嘴角。
“好。”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这样他长大，就可以保护他的阿娘，也能保护盼儿。”
“你也能保护我们啊。”
“万一我不在了呢。”
白酒儿蓦然睁开了眼睛，“你干嘛说这种屁话。”
“我担心嘛。”秋生声音低低，“我本来就是刀尖上过日子的，万一哪天出了意外呢。”
“狗屁。”白酒儿厉声道，“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我会保护你的。”白酒儿信誓旦旦地说道。从前，秋生保护她。可如今，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势力，定然不会让秋生再为自己涉险。
秋生长这么大，他从前是杀手，冷血无情，也不能有情。如今，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认真地说要保护他。
夜色里，秋生满脸都是憨笑。
“好。”他乖巧应声，“谢谢姐姐。”
“不用谢。”
“姐姐。”
“嗯？”
“我爱你。”
白酒儿睁开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心口都被甜麻了……天呐……这就是弟弟吗？短短几个字，她快被甜晕过去了。
晕了晕了。
白酒儿咬着牙，忍住过去将秋生扑倒的冲动。她闭着眼，使劲呼吸着，按捺着心底的躁动。
“姐姐？”
“嗯？”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嗯，我听到了。”
秋生：“……”
过了片刻，秋生哀怨的声音，“那你呢？”
白酒儿嘴巴一咧，笑道，“嘿嘿。”
秋生：“……”
“你猜。”
秋生“哼”了一声，“不说就算了，睡觉。”他气呼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白酒儿，闭上了眼。
他还等着白酒儿哄他，可没等一会儿，身后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秋生拉过被子，盖到了自己的头上。他还等着她哄，等着她说爱他……她就睡着了。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