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蝼蚁垃圾啊?”姜以卿忍不住开口斥了一句,“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是守护苍生平安的先行者。”
“你从前嚣张跋扈的生活,都是曾经那些边疆的将士给你的。”
“是是是。”黄晖点头如捣蒜,“小的以后嚣张跋扈的生活也是这些将士给我的,我肯定不会得罪他们的。”
姜以卿翻了个白眼,“反正你若是敢生事,就军法处置。”
白家军的军法是乔星瑗亲自定的,比当初漠北军只严不松。
黄晖吞了吞口水,他又不傻好不好。
从前他没追求,要什么有什么,女人和钱就成了他唯一的乐子。可如今他是有追求的人好不好?他也要建功立业,也要牛气哄哄。
当然不会再做那些没格的事。
要做,那也是等以后自己牛气了再做。
“行了,去吧。”秦霖摆摆手,赶走了黄晖。然后才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安静等候的秦宏。
“秦二公子什么事,说罢。”
姜以卿看着黄晖离去的身影,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对着自己的亲卫道,“派个人去跟着他,要是生事好好教训一顿。”
另一边,听到秦霖声音的秦宏上前,如今再对上秦霖,他再也没了曾经的漫不经心和傲慢。
低着头如下属,道,“我想问问,若是想加入白家军,我需要什么条件?能做什么?”
秦霖淡声道,“此事稍候再议,等主上阅完兵回主营,我会带你去见她。”
秦宏点头,也不再多问。
而黄晖带着那一叠信件,叫了几个马厩的熟识,准备去东州城印刷。
毕竟印刷这事儿,军营里肯定是搞不定的。
马厩里的人之前跟黄晖共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倒是熟悉了。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跟他们一样的普通杂事兵。
听到黄晖被调到了上头的大人身边做事,他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当听说是秦大人的时候,更是说话的字字句句都在发酸。
要知道,秦大人可是主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亲近程度和地位,跟乔大将军也差不多了。
但黄晖现在来让几人一起帮忙完成的时候,几人都觉得黄晖是真哥们儿!
这么好的差事,那可是在大人们面前露脸的绝佳机会!能带上他们可不要太好了!
马厩的杂事兵们都很兴奋。
黄晖把信件一放,开始分类。有图的没图的,有颜色的没颜色的,都要分开印刷。
几人都加入开始整理分类,分类的同时,大家都过目着,当细细看到了信件中的内容,所有人都沉默了。
黄晖倒没什么感觉。
他也杀过人,欺凌百姓强抢民女的事儿他做的不少,也活生生打死过人。
看到金人的手段,他咧嘴啧啧惊叹,怎么有人下手这么狠?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个好东西,可金人是真禽兽啊。
不过黄晖只限于感叹,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愤恨。
这些老百姓跟他又没有关系。
比起旁边几个龇牙咧嘴破口大骂金人的杂事兵,黄晖显得淡定多了。
他现在只关心完美地完成自己手里的事,然后跟着大人们混个名堂出来。等主上登高位,他也跟着水涨船高。
到时候升官进爵就不是梦了。
“好了,整理好了咱就去东州城一趟吧。”黄晖说道,“这事儿咱可要赶紧搞完。”
一行人就这样朝着东州城而去。
赶了小半日的路,到了东州城都已经晌午了,几人饿得肚子咕咕叫。
于是便先找了个摊吃点儿东西果腹。
几人正狼吞虎咽吃着,满脑子都是赶紧完成手里的事儿。
这时,突然有东州城的士兵开始扫道,驱赶着道路上的百姓们。黄晖所在的摊位是个路边的面馆,桌子摆到了路上,也被驱赶。
而黄晖又刚好坐在最外面的长凳上。
驱赶的士兵一棍子就砸到了他的背上,“赶紧滚!”
黄晖被砸得嗷呜一声怒叫,旁边的几个杂事兵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端着手里的面碗就往旁边退开。
但让他们想到的是,被棍子砸的嗷呜叫的黄晖端起了手里的碗回头就砸了过去!
给那打他的士兵砸的一头面汤。
“敢打你爷爷?!”
那士兵用棍子驱赶打走了那么多平头老百姓,还没有一个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的。
他一抹头上挂着的面,怒道,“大胆草民!你找死?!”说着就拔出了腰间的剑。
于此同时,他旁边的官差也拔出了剑,纷纷指着黄晖!
“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黄晖大叫道,“找死的是你!”
那官差被惹怒,提剑就要打向黄晖,“扰乱官府正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黄晖也毫不客气地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剑!
“去你娘的崽种!”拔了剑就要劈向那官差,“你爷爷我杀人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
两人的剑撞到一起,都后退了一步。
这时,清扫的道路行来了一排排轿子,最前面的轿子上挂着官府的牌子,而后面的轿子皆是红纱罩着,一排看过去,竟望不到头。
旁边的官差拉了拉那拿剑的官差,“算了,别耽搁了大人的事。”
而另一边,一行的杂事兵都愣住,黄晖这小子脾气这么大的?
“算了算了,黄哥,咱还是别惹事了。”其中一个杂事兵拉着黄晖的衣服。
他们是主上的人,主上虽然陈兵几十万,腰杆子比谁都直,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但毕竟现在主子的兵还没有出山,他们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黄晖一听,不乐意了。
胳膊一甩,甩掉了拉着自己的杂事兵,看着那被抬着已经到了近前的轿子,“哪个大人这么厉害?老子今天倒是要瞧瞧!”
他爹是金陵城知州,东州城最大的官儿也不过知州。
可整个河南道,道府是金陵,若是知州分个三六九等,他爹就是知州里的头一等!
他倒是想看看,东州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他?!
“黄哥,算了算了,咱还是别惹事了。”几个杂事兵劝道,他们虽然是白家军的人,但毕竟也只是最低等的杂事兵。
身份低微……跟他们斗不了。
那几个官差看黄晖这样子,也是怒了,直接过来就押着黄晖准备好好教训一顿,免得惊扰了大人。
黄晖却不怕,被几人押着大声对着那轿子吼道,“老子可是金陵城知州黄东林的亲儿子!”
“你们也敢动我?!”
几个官差听到黄晖自报名号,先是一愣。几个想要上来帮忙的杂事兵也愣了。
黄哥他爹是谁?
河南道道府金陵的知州?!!!
于此同时,那第一个轿子也撩开了,里头坐着的人看了过来。
当看到黄晖的时候,也是一愣。
“住手!”他开口喝道。
那几个官差立刻停了手跪下去参拜。
黄晖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轿子里头坐着的东州城知州,道,“老叔,好久不见啊。”
因为黄东林的缘故,黄晖也见过河南道其他府城的知州。
东州城知州是其中一个。
但他言语间一点儿恭敬也没有,一如既往的嚣张和傲慢。
“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大阵仗,给我都整了一棍子。”他冷哼一声。
里头的东州城知州打量着黄晖,笑起来,一脸慈爱,道,“我这是金人送女子去。”
“哪个没长眼的狗东西打了你?给叔说,叔替你做主。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的官差惊了,没想到这个路边摊上坐着吃面的小子竟然大有来头!
那几个杂事兵也麻了……他们黄哥在军中马厩里可是安分老实的主儿……一出了山谷就横着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和气又好说话的黄哥,竟然是这么个厉害的贵公子……
“玩儿呗。”黄晖不以为意地说道。
“玩儿?”东州城知州看着黄晖一脸淡定地样子,面色古怪起来,试探地问道:“你在外面玩儿了多久?”
“没多久,大半年。”黄晖挑眉,“怎么了?”
“怪不得你这么淡定。”那知州一脸了然,“那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妹妹被献给金人了。”
话音落下,黄晖整个人怔住。
就像一个石头落在了湖泊中,卷起层层涟漪。
他大脑一片空白,恍惚之中想起怀里揣着的纸张……上,被金人荼害的女子惨状。
手指尖止不住的发抖。
他望着那知州,暴起的眼珠子通红,“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