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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所以的贵妃第一反应就是金人打进来了。

京城沦陷的消息今天才传到了景明帝那边,她还没有收到消息。

但她跟随景明帝南逃,如今一听到厮杀声就如惊弓之鸟,心惊又害怕。

话音落下,外头的婢女匆匆而来。

“娘娘,陛下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谢贵妃抓紧了手里的玉珠,心跳都变快了。

“是金人吗?!”

“不是。”那婢女回道,谢贵妃跳得飞快的心也随之缓和了起来。

不是金人……那就好。

谢贵妃提着裙裾,缓缓坐了回去。

刚坐下去,就听到外头通禀说是谢家主母韩氏过来求见。

谢贵妃捻着手里的玉珠子,蹙起了秀眉。

“这时候她来添什么乱。”小声叨咕完,还是摆了摆手,“传她进来吧。”

韩氏着急忙慌地进来之后,开口便问,“娘娘,外面厮杀声怎么那么大?!”

“不会是金人吧!”

提起金人,韩氏声音都在发颤。

“放心,不是金人。”谢贵妃安抚道,平静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一股安慰人心的力量。

听到不是金人,韩氏也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金人就行。

但她脸色还是很拉着,虽然不是金人,但大周境内有人胆敢对景明帝动手,也是叛贼。

想到这里,韩氏又害怕起来。

“那是谁啊?”韩氏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大的狗胆。”

“本宫还在问呢。”谢贵妃说道,看向那婢女,“是何人?”

方才她正准备问,韩氏就过来了。她都还来不及的问。

那婢女抬头看着谢贵妃,脸色古怪,“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是……白家大姑娘。”

“白姑娘?”韩氏讶异,“她不是女子吗?”

那婢女点头,“回夫人的话,是的。”

“她为谁所用?”谢贵妃很快抓住了重点,白家大姑娘只是个女子,今日敢杀到谢府,杀到陛下面前,身后必然有主子。

婢女摇头,“似乎……没有主子。”

“那些人尊她为主。”她有些犹疑地开口。

收到消息的时候她也愣住了,尊一个女子为主?

一个女子当叛贼谋朝篡位?

这怎么说都太离谱了。

不怪谢贵妃等人不敢相信,而是从古自今千年来,从未女子起事的。唯一的女皇,也是以宫妃身份入宫获得帝王宠爱,帝王死后把持朝政,架空新帝,最后才能上位。

说白了,那也是踩着男人往上爬的。

其他的再厉害,也不过是掌权。

至于女子直接带兵起事称帝的,千年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尊她为主?!”谢贵妃话音落下之后,屋中沉默了许久。

淡淡的熏香让屋子里弥漫着舒缓而放松的气息,但外头的厮杀声也越来越清晰。

在安神香里,谁也安不了神。

渐渐的,天色已经晚到需要仆人点灯了,此时外头传话的内侍又来了,在屋外婢女的耳朵旁边低语了几句之后,那婢女急急走向了屋内。

“娘娘,外头的官兵杀进来了,已经接到白氏了!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和禁卫军也被杀光了。”

谢贵妃大惊失色,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陛下呢?!”

“陛下无事。”婢女回道。

谢贵妃松了一大口气,“陛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过……她杀了所有的禁卫军和御前侍卫,却没有杀陛下?”谢贵妃的眉头高高蹙起,“这是为何?”

要反叛,难道天子不是最该常杀吗?

同样的疑惑,也在黄东林脑子里。

自白酒儿踏出景明帝那间屋子之时,他所有的疑虑和犹豫都没了,屁颠颠地就跟着白酒儿冲了出去。

他现在是白姑娘的人了。

但黄东林不懂,她都要造反了,怎么不杀了景明帝?反而那么淡定地离开。

景明帝活着……他很慌啊……

万一景明帝东山再起,白姑娘起事败了,那他一家老小就完了……

越想黄东林越慌,恨不得转身亲自操刀杀了景明帝。

可他不敢……他之感想一想。

且现在他跟在白酒儿身后,都快到了谢府门了,也没有机会回头杀景明帝了。

有贼心没贼胆。

可此时,突然有人拦住了白酒儿的去路。

黄东林定睛一看,正是谢府的家主谢图南。

“白氏逆贼!”谢图南冲着白酒儿大喝,“竟敢谋朝篡位,戕害天子!”

白酒儿看着谢图南站在面前的必经之路上,他身前也好,身后也好,都是她的人。

从前她还在金陵城的时候,来过谢府很多次。

但不过是找谢行颖玩乐,并未见过谢家的家主。如今也算是第一次与谢家的家主正儿八经的见了。

谢图南也看着白酒儿,多年前她也是谢府的常客,是二姐儿和大哥儿常念在嘴边的好女子。

听闻她出资亲自修河道的时候,他也曾为她唏嘘为她赞扬。

如今,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见到她,与他所想,似乎一样,又似乎很不一样。

她身边皆是男子,毫无女儿家的羞赧和局促,身上的蓝白色衣衫溅满了鲜血,在裙边盛开如同绽放的曼陀罗,那双明亮眸子淡然自若地看着他。

第一次见她,他们就站在了生死对立面。

“谢大人拦不住我的。”白酒儿朱唇微启,不大的声音稳稳地传到了谢图南的耳朵里。

“拦不住也要拦,这是为臣之道。”谢图南没有丝毫犹豫。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纵然以卵击石,我也该站在这里。”

“死在你的对面,求仁得仁。”他视死如归,毫不退缩。

话音落下,另一边的谢行谨也带着另一波府兵冲了过来。他站到了谢图南旁边,也站到了白酒儿的对面。

他面色很严肃,紧绷着脸色看着白酒儿,目光很复杂。

他从前敬佩她,也……倾慕过,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她的生死对立面。

“白姑娘,迷途知返吧。”谢行谨复杂地开口。

比起谢图南的声音,他的声音轻柔很多。

白酒儿看着眉目之间充满坚定的谢图南,以及紧挨着谢图南不移步的谢行谨,沉吟须臾。

开口道:“我今日之行为,便是与天子完全割裂。带兵起事不是过家家,拔剑就一定见生死。”

“互为阵营,便只有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