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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帝抬手,制止了高福的话。

坚定地看着白酒儿,“下一个除了你谁都解不了的毒,若我负你,你就让我立即毙命。”

白酒儿看着景明帝的样子,年迈的身子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脊背,矍铄的目光坚定而坦然地看着自己。

门外的春风吹进来,撩起他身前桌案上的纸张,然后又落下。

他杀她,是私欲。收复燕云十六州,也是私欲。

前者是因为儿女情长,后者是因为江山完璧。前者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容置喙;后者他是祖先的后代,是皇室传承和明君的政绩。

所有私欲里,前者最轻,而后者最重。若是所有的私欲夹杂到一起,通通都要给后者让路。

可谓轻,和重。

所以只要能击退金人守住这江山,他会摒弃所有其他的私欲。

白酒儿看着景明帝,第一次在他的目光里看出了清澈和坚定,和视死如归的信念。

她相信景明帝是有信念的,不然怎么会倾尽所有都要去夺回中原失去的燕云十六州呢。

前世,她的祖国也有一块流落了在外多年的土地,无数的人都期望着收复的一天。

包括当政者,做梦都想收回那块拥有重要海峡的岛屿。

谁要能收回,那都是众望所归,是百姓之望,是政绩名垂千古的当政者。

这样的地方,哪个当政者不想收回来?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祖国当政者是真正优秀的政客,能看清当时的国情和世界格局,能看清收复之后的利益勾扯和棋局,所以按兵不动。

忍,不是因为胆小,而是能理清那后面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得失,是清醒和克制。

可是景明帝没有这些。

帝王当太久了,一言堂的主人坐久了,就容易盲目自负。

为了跟她言和,连自称都从“朕”变成了“我”。

做了几十年的帝王,在一个他恨极了的女子面前,身段说放低就放低。这倒是真能屈能伸。

白酒儿勾唇,“怪不得你能从一个不受宠地小透明皇子,一步步登上九五之尊。”

景明帝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白酒儿,“所以要与朕联手吗?”

白酒儿不答,只道,“你都不觉得我能走出这间屋子,若是我不答应你觉得能在这里杀了我。”

“即使这样,你也能放低身段拉我入局。”

“又是阿爹,又是亲娘。”白酒儿笑了一声,“连生父都搬出来了。”

“还能直视自己的龌龊和不堪,在我们面前坦然相待之后,说出自己个苦衷。”

“你知若你狡辩自己没有不堪,是我误会你了,我肯定不会信。所以先示弱,再解释。”

抬出她的亲人妄图唤回她心中的柔情,又用坚定的信念来感染她。真是刚中有柔,柔中带刚。

此时,外头景明帝的禁军冲了进来。

慌忙道,“报!!!城外的大军已经包围了整个谢府了!”

“说是……”那传话的禁卫军看了眼白酒儿,“要来接他们的主子白大姑娘。”

景明帝目光一暗,但也不急。只是平静地看着白酒儿,“你如何想的?”

“游说能力果然厉害。”白酒儿撑着身子从梨花木的椅子上站起来,“怪不得能让阿爹和乔将军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听这话,景明帝以为白酒儿要同意他的请求了,心中正准备松气。

又听白酒儿开口,“月隼营听令,杀光这里所有的禁卫军,和御前侍卫。”

她向着门外大步走出去。

话音落下,整个屋中凭空冒出了无数个黑衣人。

兵不血刃就杀了屋中想要阻拦白酒儿的禁卫军。

他们死的时候睁大了眼,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出现的黑衣人走到一等人旁边解开了他们身上绑着绳子,十活动着筋骨,嘟囔道,“跟着主子这么久,第一次杀人杀到累。”

一切都发生在常眨眼之间。

景明帝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屋中的禁卫军就死光了。而御前侍卫也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得措手不及。

看着完全撕破脸的白酒儿,景明帝也不再伪装,看着白酒儿的背影气急道,“你要造反?!”

白酒儿刚走到门口,听到景明帝的话,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着他,屋外天色已晚,春日夕阳地余晖将她地影子拉得很长。

她站在春光里,像是生长在春光里的一株树,沉静又让人安定。

她点头嗯了一声。“你方才说我没做过帝王,不知道你有多难。”

“那我做给你看看。”

听到白酒儿的话,景明帝石化在了原地。他以为白酒儿养私兵只是为了给白子舒报仇,但一定是要投靠的。

因为她是女子。

女子起兵,肯定有效忠的人。

她现在说要当帝王???

女子为帝?

还是开国皇帝?!

景明帝呆呆地看着白酒儿。

白酒儿已经没有给他机会了,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月隼营是最大的地下组织,其中杀手无数,景明帝如今的禁卫军只有几百人了,御前侍卫更是只有几十个。

护着景明帝逃亡,绰绰有余,可对上一整个常月隼营的屠戮……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白酒儿出去之时,外头一波又一波的禁卫军杀过来,但月隼营的人护着她不说,外头的军听到了里头的打斗和厮杀声,也杀了进来。

整个谢府,里面在厮杀,外面也在厮杀,谢府的人都吓到了。

整个府上乱成了一锅粥。

谢府的主母韩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吓白了脸,急急向着谢家家主谢大人的外院走去。

“哪知走到了半路就看到已经杀进前院的兵,吓得赶紧提着裙子往回跑。”

“走,去见娘娘!”

而与此同时,谢贵妃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她院子隔壁里的东厢房住的养病的谭沉嘉。

自从去年冬日白酒儿入狱之后,他的身子急转直下,本就被当年的毒掏空了的身子,几次病重到卧床不起。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调养。

调养了这小半年,却依旧没有任何用处。

本就无比担忧的谢贵妃也听到了远处地厮杀声,吓得从贵妃椅上惊起,“外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