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于孟承晚的反应,姜以卿有些意外,他也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只是主子给他任务便是如此。
但他并没有将自己意外表现出来,只开口传话,“只是白姑娘送来的,顺道让我问问孟大人,要跟谁。”
姜以卿不知这话的意思,因他不知盒子中的东西为何物。
但看孟承晚这模样,大约是会懂主子的意思了。
孟承晚抱着盒子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她……”他颤抖着声音开口,话到嘴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问什么。
就觉得脑子嗡嗡的。
“孟大人?”看着已经完全傻在了原地的孟承晚,姜以卿开口提醒。
孟承晚被唤得回过了神,深吸了一口气。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于是低头,发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的一条缝隙……
但看到其中的玉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一口气深呼吸差点没有将自己梗翻过去。
孟承晚立刻将盒子关上,下意识地想要将手里的东西丢回给姜以卿。
可手伸到一半,身子又僵住。
这东西,不是该给皇上吗?
于是又将送回去的手收了回来。
很快,孟承晚冷静下来。或许……白酒儿是让他将玉玺送进宫中?
正如上一次将修河道的功劳送给自己一样,这一次将流传在外的玉玺送回去的功劳,也要给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若是送回去,有怎么会问他,‘要跟谁?’
他是陛下的臣子,要跟谁不是很明显吗?还用问?
既然问,就是有选择。也就是说……白酒儿在逼他选择?
想到这里,孟承晚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他怒瞪着姜以卿,眼里都快喷出了火来,“她要造反?!”
姜以卿一脸茫然样,“我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
“既然东西送到了,天色也不早了,晚生也该回去了。”
说着,姜以卿对着孟承晚规矩行礼告辞,然后退了出去。
直到姜以卿退了出去,孟承晚这才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发呆。
这东西不拿回去?
不拿回去,就是要给他了?给他……做选择?那还用问?!
孟承晚立即打开了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案上的烛光下,看着下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差点没握住玉玺掉下去。
赶紧将东西放回了盒子里,抹了一把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不行,他要进宫将东西给皇上!
“来人,备轿!”孟承晚大声吩咐,然后低头看着盒子开始深想起来。
白酒儿要造反?
要造反直接给他玉玺?她这么笃定自己会选择她?
可笑!
孟承晚冷笑一声。
孟承晚抱着盒子起身,坚定地向外面走去。选谁还用想?他要是上了她的船,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走到门口,下人已经在府外准备好了轿子。
孟承晚大步向前,忽然,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倏忽犀利起来。
夜里的风吹过头顶的枝丫,枯枝上残余的落叶飘下,旁边的屋子的窗棂被吹得呼呼作响。
寒夜的风里,他的思维突然变得很清晰。
白酒儿不是在刑部地牢里关着吗?!
关了那么久……孟承晚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木盒子,手掌攥紧。
那……这东西是怎么送到他手里的?!
孟承晚所有的惶恐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清明和深思。在大牢中都能将却能将玉玺送到她手上,足以说明白酒儿暗地里势力不容小觑。
她在朝廷看不到的地方掌控着全局。
如果他猜想为真,那么也就是说,自己的动静她也极有可能掌控着。说是让他选择……
孟承晚毫不怀疑,若是他今晚走出了这孟府的大门,大概就没有命了。
想至此,孟承晚心中直坠,步子也微不可查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不行……他不能轻举妄动。
旁边的下人看着站在原地的孟承晚,有些不解。
“大人,轿子已经备好了。”他小声提醒道。
孟承晚看了眼下人,沉默之后摆手,“撤了吧,我有点事儿。”
说罢,他转身回到了书房之中。
孟承晚将盒子放到了桌案上,坐于书房之中的他盯着那盒子,开始认真梳理起白酒儿的身份和势力。
她爹是白子舒,曾经陛下的心腹,有钱有人,这些人到底是谁自己是不知道的,总之如今肯定都在白酒儿手里。
再者……白酒儿的未婚夫是庄君谷,她是女子必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只能是为谁做事。
想来想去,孟承晚只想到了如今在漠北的庄君谷。
庄君谷手里握着大周最多的大军……若是庄君谷起了反心……
孟承晚深吸一口气,他不敢想了。
如今大周与金人交战,庄君谷在漠北御敌,朝廷是不会动他的。那若是自己将这玉玺交上去……
交上去……会有什么好处呢?
精明的官场老人只会盘算利益得失。孟承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将玉玺将上去会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一点也没有。
当初乔邵琪和白子舒什么事情没做?皇上要什么两人就卖了命地给他博什么,最后皇上说杀就杀。
比起乔邵琪和白子舒跟皇上的交情,他算个什么东西?
这玉玺交上去,他一点儿好处没有不说,还会被猜忌……
必然会问起玉玺的来历,说是谁?白酒儿给他的?白酒儿有玉玺不直接给皇上,给他?
他跟白酒儿那该多好的交情啊……毕竟当初有三年共事的经历。
孟承晚扶额,那可真是跳进黄河自己也洗不清了。
这白酒儿,好狠毒的心啊!
陷他于不义之地!
他哪里是在给他选择?这是硬生生将他拉上了贼船!
孟承晚想了许久之后,将木盒子拿起,放到了书房后有机关的暗匣之中。
不管交不交,现在肯定是不能有任何异动的。
至于往后,到时候看情况。
若真是有了变故,庄君谷起事造反,既然玉玺在他这里,是催命符,但也是保命符。
天蒙蒙亮的时候,孟府外头一直潜伏的三个身影动了动。
“走吧,回去了。”一说道。
二有些犹豫,“确定他不会进宫了吗?”
一道,“主子说了,只守今夜,今夜他不进宫,那就不会进宫了。”
“走吧。”
四看了一眼孟府,敛下了目光里的神色。孟承晚一夜未出门,也抱住了自己的命。
他回头,跟着一和二离开了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