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孟承晚下车的时候,白酒儿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动都没有动。
黄东林带着众人下跪拜见孟承晚。
孟承晚也累得要死,“都免礼。”他也顾不得白酒儿有没有规矩了。
反正她都没有规矩。
送到了孟承晚,白酒儿招呼着车夫向前。
路过孟承晚时,白酒儿还不忘撩开帘子对着他道,“孟大人,我先回府了,待我歇好了就来找你议事。”
孟承晚头也没回摆着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黄东林跟在孟承晚身后,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马车上露出的那个头。
彻底愣住。
他收到的朝中消息,是工部侍郎孟承晚至河南道,亲自监工河渠修缮。
整个知州府为了接待他,忙了好多日。
现在乍一看到白酒儿,他还愣了愣。
她不是被封了县主吗?不在京中享福跟着孟承晚一起回河南道……还说什么回头来找孟承晚议事?
议事?
议什么事?!
她一个女子,能跟三品大员议什么事?
“嗨,黄大人。”白酒儿从车窗里露出的那颗头冲着黄东林眨眨眼,“好久不见。”
黄东林懵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能茫然地眼睁睁看着白酒儿缩回了那颗头,然后马车渐行渐远。
待到回神地时候,孟承晚已经在下属地带领下走进了府中。
他赶紧跟上去。
“孟大人……白家大姑娘怎么会跟您一起的?”
“白家大姑娘?”孟承晚不解,“她不是白家地三姑娘吗?”
“怎么又是大姑娘了?”
“啊?”黄东林一愣,白达不就两个女儿吗,怎么还出了个三姑娘?
看着黄东林比自己还茫然的样子,孟承晚道,“她是京中荣国公府的三姑娘,是嫡出二房。”
黄东林茫然了,荣国公府……嫡出二房?
白酒儿成了荣国公府的嫡支姑娘?!
什么时候的事儿?
黄东林更茫然了。
另一边, 到了府中的白酒儿,一进门下人们就安排好了一切。
白家的管家白金见到白酒儿,很是高兴。
他家的大姑娘去了京城半年了都,如今回来阖府上下都开心不已。
白酒儿问了一些难民的情况。
白金一一回,“之前前段时间难民归乡后一直按着姑娘的意思管理着,他们都很信任姑娘。我去视察时,好多地方都给姑娘塑像当菩萨一般拜。”
“得知姑娘让他们修河道,都是一呼百应。”
“如今姜公子带着他们已经开工了将近两月了,因为发的粮食跟他们的种地交税粮后剩的还多,难民都很肯干。”
听到一切都跟自己预想的一般发展,白酒儿放了心。
“那个……”白金开口,“有两件事想跟姑娘禀告。”
“说。”
白金没有说话,回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紧紧跟在白酒儿身后的白锦月。
这陌生姑娘他没见过。
“无碍,直接说罢。”白酒儿道。也不是她多信任白锦月,只是白叔说的事肯定是和家中有关,白锦月就算听了,对她也无甚影响。
“一是家中的的银子,账房前些日子笼统之后算了,买完了粮食救完难民,还剩了一部分。”
“粮食买断之后,多的那部分卖了出去,又回笼了一些资金。”
听到还剩银子,白酒儿停下了脚步。
“还剩多少?”
“三分之二。”白金小声道。
白酒儿眼皮一跳。
三分之二,还剩两亿两银子?!
白酒儿呼吸一窒,忽而,她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而去。
步履轻盈了起来。
哼,她依旧是个大富婆。
“还有一事呢?”她轻快地问道。
“那些难民,给姑娘你塑像祈拜,会不会不太好?”他犹豫着开口道。
他们是商贾之家,姑娘若是并不是宫中人,以平民身份塑像做神,这是挑战天子威严的。
若是已逝之人还好,活着的人,怎么能给天子争神威呢。
“无碍,任他们拜我。”白酒儿勾起嘴角,“我先去休息会儿,你们也带四姑娘去休息会儿吧。”
把她当神拜……天子受子民拥护,神也要受子民香火。
谁的香火盛,谁的神力足。
也就是说,天道也是要受子民香火的。
她作为凡人,能受子民香火,只要有众民之信仰,白水儿受天道庇佑又如何?
她集了万民气运,自成神明。
白酒儿好好休息,等起床之后,已经是第二日一早了,此时的天还没有亮。
刚起来,就听到下人来报姜以卿已经在外面等她了。
“让他进来。”白酒儿穿着衣服说道。
姜以卿披着还未散开的夜色,走进了白酒儿的闺房。
若是以往,姜以卿定然会认为此举万分不妥。可跟着白酒儿久了,他也如她一般视这些规矩为无物了。
但纵然如此,进了房间的姜以卿看到白酒儿还没有穿戴好,还是下意识的脸红。
他撇开了头,掩住了脸上的羞赧。
“姑娘,我来汇报河道修缮的进度。”
白酒儿虽然还未穿戴整齐,带已经穿好了襦裙,她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道“你说。”
“这是河道目前修缮的图纸,其中用朱砂标注的是最为难的地方。”姜以卿说道,将手里的图纸递向白酒儿。
“三条中,最好修缮的苏江两月的时间已经重建起来,差不多半年就能完全修完。明年就能完全恢复使用。”
“但苏江是三条和中最好修的,广河那边河道堤坝溃败最严重,我亲自带人负责,但进度缓慢,可能要年底才能有成效。”
白酒儿看着手里的图纸,任由身后的丫鬟给自己梳着头发。
“束起来就行,不必挽繁琐的头饰。”白酒儿轻声吩咐道。
身后的丫鬟应声,取掉了本该扎上去的发带。
白酒儿点了点图纸上最多朱砂标注地地方,“长南流域这里呢?”
“这边是汇口,想要修起来最难。”
“现在有没有想到什么法子解决?”
姜以卿离开京城之前,与白酒儿商讨过这里河道的问题,可当时并没有讨论出长南流域这块最难地河道怎么办。
姜以卿面露难色,“很难。”
姜以卿还想说什么,白酒儿放下了手中的图纸,制止道,“等会儿。”
“跟我去一趟知州府,跟孟大人也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