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儿冲着丁氏行礼,“这两日事情多,我还有公务在身,那我便先回院子了,诸位婶婶安好。”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屋子人这才回过神来。
丁氏更茫然了,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嬷嬷,“公务在身?她什么公务?”
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公务在身?
说笑呢!
王嬷嬷摇头,但她看着白酒儿离去的方向目光满是深思。
白锦月是丁氏的幺女,虽然家中规矩众多,但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生惯养多年,心气儿也是大的。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放肆的人?
父亲母亲花了那么多心思才将她接回来,她一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就算了,还这么狼心狗肺,丝毫不尊重母亲。
白锦月出门,向着白酒儿离去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身后跟着的教养嬷嬷着急提醒她的仪态,“四姑娘,行止行止!”
白酒儿正在屋子里拆头发,身后照镜和花朝两人有条不紊地服侍着白酒儿。
屋外响起了叩门的声音,二等丫头金璧从外头走了进来,“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她话音刚落,屋门就从外头推开,白锦月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除了她自己带着的丫鬟,还有白酒儿的两个二等丫鬟。
她们跟在白锦月后头,惯常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如今皆是着急,“四姑娘,三姑娘还没有通传呢!”
丫鬟想要拦,却拦不住。只能急急地跟在白锦月后头,进了白酒儿的寝屋里。
白酒儿转头,就看到走进来的白锦月,和跟在她身后的自己二等丫鬟碧柳。
碧柳跟在后头进来后,不安地看向白酒儿。
“四妹妹有何事?”白酒儿问。
“三姐姐好大的谱。”白锦月开口,毫不客气,“我母亲好心好意将你接回来照顾,你不仅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还对我母亲不尊不敬。”
“三姐姐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白酒儿长得很美,但不似她们这种人家的美,是端庄的,是温婉的,是宜室宜家的。
她的美很有攻击性,美得晃眼。
白锦月不喜欢,打心底里就排斥。
但白酒儿根本没有理会她,只是上下打量着白锦月,“你母亲让你来的?”
白锦月道,“我母亲多好的人,她自不会管理这些琐事。”
说着,她对着身旁的丫头吩咐道,“我有话跟三姐姐说。”
话音落下,屋中的丫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很快,屋中只剩下了白酒儿,和她身边站着的阿稚。
“你也出去。”她对着阿稚吩咐道。
阿稚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头往旁边一仰,理也不理白锦月。
白锦月觉得阿稚下了自己的脸,也冷了下来,“果然是乡下来的丫头,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阿稚看了眼白酒儿,见她没有示意,便瞪了一眼白锦月,没有说话。
“三姐姐,我知道你是乡下来的,商户这种底层出生,若不是白府将你接回来,只是贱命。”
“姐姐也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只是将话说明白点儿,以后咱们也活得舒坦些。”白锦月说道,目光凉凉地瞥着白酒儿,“白府如今将你接回来做三姑娘,是莫大的恩赐。”
“在母亲面前,还望姐姐多些尊重。”白锦月居高临下地道,一副说教的模样。
白酒儿没说话,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绕过白锦月,她走到门前拉开,外头站着一排候着地丫鬟。
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垂手安静又端正地站在那里,规矩极了。
“去叫王嬷嬷来。”白酒儿说道,转头看向阿稚,“将这些丫鬟都打发回去吧。”
话音落下,所有丫鬟都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酒儿。
她们是今天才调来的,如果当天就被遣退,以后也别想在别的院子找好差事了。
祝语大着胆子问道“姑娘,为何?!”
“你们既然是我的丫鬟,为何四姑娘吩咐你们尽听却没有过问我?”白酒儿道,“一仆不侍二主,虽然在我院子里,心却没有在这儿,留着也没用了。”
事主不衷,是对奴仆最差劲的定义。
她们是指给三姑娘的丫鬟,以三姑娘为主是她们的本分,命令也是优先听从三姑娘的。
可四姑娘是如今国公中府公爷一脉唯一的嫡女,可谓整个府中姑娘里最尊贵的,三姑娘不仅是二房的,还是一个刚接回来都还没有站稳脚跟的。
下意识的她们就会更加听四姑娘的命令……
站在外头所有的丫鬟都变了脸色,纷纷跪了下去求饶。
白酒儿不为所动,给阿稚使了个眼色,阿稚一溜烟就没了影。
白锦月从后头走出来,看到白酒儿的行为很是不满,皱眉道,“姐姐这也太蛮横了,丫鬟们也是刚来你房中,不懂之处甚多,何必如此苛责?”
“不懂之处甚多?”白酒儿回头,反问道,“府上丫鬟那么多,偏偏了不懂的丫鬟来伺候我,什么意思?”
“怠慢我还是折辱我?”白酒儿句句犀利,“如此又何必将我接回来。”
“谁会折辱你?”白锦月生气道,“姐姐这张口好生伶牙俐齿,怪不得你爹娘都不要你!”
白锦月是未出阁的闺女,平日很少出门,所了解的不过是这一方宅院里的事,对于外头的事情,了解最多的也就是几个手帕交家中的事了。
至于白酒儿的事,家中无人跟她说起,只听人提起说白酒儿是二叔家的女儿,如今只有一人了。
她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但这话却惹怒了白酒儿。
她本懒得与白锦月对嘴,不是她怂,是真的觉得这些无端的矛盾和拌嘴没有任何意义,她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可如今,听着白锦月越来越过分的话,她回头看向白锦月目光如刀,白锦月被她突然犀利的目光看得一发怵,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你瞪我作何?”
白酒儿仍然一句话也没说,收回了目光,等阿稚带人过来。
白锦月见白酒儿不说话了,以为她是认清了自己嫡女的身份害怕了,不敢与自己顶嘴,于是更嚣张了,巴拉巴拉一直在旁边斥责起来。
白酒儿也不回话,安静地在那儿等着。
过了好大一会儿,阿稚带着王嬷嬷走来了,她在前头跑得飞快,王嬷嬷疾步走着也没有跑,阿稚干脆拉着王嬷嬷飞跑。
王嬷嬷那样的年纪,在府中本来也不准跑行,体力哪里跟得上,可阿稚不放手她也挣不脱,只能一边斥责一边被拖着跑。
到了白酒儿的院子里时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
她还来不及喘气,就被阿稚拖到了白酒儿面前,紧接着,就听到白酒儿的问话,“王嬷嬷,这些丫鬟的身契在哪儿?”
王嬷嬷喘着气,不明所以。
“怎么,派到我身边地丫鬟,我连身契在何处都不行?”白酒儿问。
“当然不是,老奴只是跑得太累了。”王嬷嬷大口喘着气,掏着手帕细细擦着额头地喊,“她们的身契都在夫人那儿呢。”
“三姑娘别多想,这些丫鬟派来后,本来身契也是要给您的,这两日事情太多往后推了些许而已。”
“不用等了,现在就拿来吧。”白酒儿道。
王嬷嬷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三姑娘稍等,老奴这就去找夫人。”
说完,便匆匆离去。
白锦月斥责奚落了白酒儿这么久,她却一句话没回过,就像无数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儿反馈都没有。
除了那如刀子的一眼,连回嘴都不敢。
怂货。
白锦月更加看不起白酒儿了。
她也懒得跟这种怂货说了,想着回头跟母亲说说找个人来好好教教这白酒儿规矩。
可她脚步刚动,就听白酒儿道,“四姑娘别着急走。”
话音刚落,阿稚就站在了白锦月面前将她拦了下来。
“拦我你作何?”白锦月生气问道。
“你来我这院子一趟,我让你看看你无礼莽撞的行为给这十个丫头造成了什么下场。”
那十个丫头听到了白酒儿的话,知道这一次要挨罚了,再联想到她方才去夫人要身契……
顿时心中就有了极其不好地预感。
要知道,她们这些大户人家最差的丫鬟,都比外头普通人家的主母更得脸也更体面,更别说主子身边的一等二等丫鬟了。
就是出去当个小官家的主母都绰绰有余。
但若是被发卖出去,那就是从天上掉到了泥潭里!
这直接是断了生路。
几人都开始慌了,那守门的丫头第一个“噗通”跪下,“三姑娘行行好,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随意放人进来了。”
白锦月只听到白酒儿说要让自己亲眼看她处理这几个丫鬟,并没有想到是要发卖的,她只是很生气白酒儿竟敢拦住她的去路。
“母亲不会容许你苛责下人的。”白锦月说道,对着面前拦着的阿稚道,“滚开。”
阿稚头偏过,理也不理她。
白锦月在家里什么时候受过下人的气?伸手就要推开了阿稚,“让你滚开,啊!!”
一声尖叫,白锦月整个人身子往后趔趄,她不可置信看着阿稚,“你这奴婢竟敢推我?!”
“反了天了!”
“给我跪下!”
阿稚根本不听,偏着个脑袋一脸桀骜。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瞧瞧你这个丫头。”说完,白锦月也不再客气,“嬷嬷,教教她规矩!”
白锦月身后随侍的规矩嬷嬷闻言,走上前来就毫不客气地拿出了带在身上的戒尺。
“你欺主无状,该打。”说着就拉起阿稚的手要打下去。
但下一刻,阿稚抢过她的戒尺直接掰成了两半,“欺你个头的主!”
“我主子从来都只有我家姑娘。”她将戒尺一把丢向白锦月,“你算哪儿根葱?!”
阿稚的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的时候,那断掉的戒尺已经砸到了白锦月的脸上!
戒尺是檀木做的,木头的断裂面带着木刺,直接划破了白锦月娇生惯养的娇嫩脸庞。
白锦月感觉到被砸的地方有液体,怔怔地抹了一把脸,看到了手里的鲜血,整个人都吓傻了。
在这些高门大户里,就算打丫头都是不见血的。伤了主子的皮,那可是大事。
伤在脸上,那更是不得了的。
一时间叫嚷起来,闹得人仰马翻。
“快快,传府医!”那嬷嬷大声呼喊,后头白锦月的丫鬟心慌地赶紧要去,却被阿稚一脚踹翻。
“我家姑娘说了,谁也不能走!”她霸道极了。
“反了天了!”那嬷嬷扶着白锦月怒斥,气得声音都是颤抖的,“把她给我捆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嬷嬷和丫鬟全部冲着阿稚要动手。
白锦月的丫鬟里头,自有练过身手保护她的,但防的都是家宅里的姑娘婆子们,阿稚那是跟一手底下学的功夫。
招招都是狠厉又利落的杀人技。
来一个就直接抬手就劈向死门!
她没有用匕首,但手上的力度也不是普通的人能挨得住的,三下五除二,整个院子里就倒了一片。
打翻了所有人,然后叉着腰拦在前头,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嬷嬷见翻了天的阿稚无人挡得下,只能看向白酒儿,眼里带着怒火,“三姑娘,你好歹是国公府的正经姑娘,你就这样纵然你的丫鬟如此撒野打人?!”
白酒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聒噪。”
话音落下,阿稚走上去朝着那说话的嬷嬷左右开弓就将人扇翻,“叫你聒噪。”
比起脸上的疼,那嬷嬷心中更是气,她活了这么久,作为四姑娘身边的奶嬷嬷,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尊敬的,何时被人打过?
脸上的剧痛让她气急攻心,指着白酒儿,“你你你”话没说,两眼一翻就气晕了过去。
此时,白锦月也吓到了,她红着眼看着自己手里的血迹,“我破相了……”说着,泪像是断了线珠子从眼里哗啦啦落下。
王嬷嬷带着身契走进来的时候,累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就看到人仰马翻的院子。
“这是怎么回事?”她茫然地问道,及近,看到白锦月脸上的血,大惊失色,“四姑娘怎么了?”
白锦月指着阿稚,气得说不出话,“她她她……”
白酒儿不管,对着王嬷嬷伸出了手,“身契呢?”
王嬷嬷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身契,小心翼翼地捧着白锦月的脸庞,“天也!!!”
“快,叫府医啊你们!傻在这里作甚?!”
“三姑娘不准我们离开。”白锦月的大丫鬟花萤哭着回道。
王嬷嬷顺着看过去,只见阿稚依旧叉着腰站在路中央不让任何人走。
现在她对白酒儿也不满了,她冷下了脸,直勾勾地盯着白酒儿,“三姑娘,你知不知道破了相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怎能纵然手底下的丫鬟如此无状?”她厉声问道,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天也,这要是破相了,以后四姑娘可怎么活啊!
“意味着什么?”白酒儿不以为然,“意味没有男人要了?”
白锦月的脸上只是被戒尺的断面化了一个细小的伤口,渗了点儿血,根本破不了相。
“活着一辈子望着男人的垂爱这种意义,我的确理解不了。”白酒儿淡淡开口。
王嬷嬷听着她口不择言的话,差点儿没气吐血。
“你……”
老天爷,这三姑娘怎么会养得如此跋扈嚣张?
但硬不硬她知道在这里行不通了,这三姑娘可谓是真的油盐不进。她竭力压住心中的怒意,耐着性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四姑娘来找你,肯定是惹了三姑娘不开心的,回头禀告夫人再说她。”
“但现在她脸上有伤,三姑娘也理解一下,先将府医传来可好?”
白酒儿依旧油盐不进,“身契呢?”
王嬷嬷气得快咬碎了一口的老牙,但她不敢再惹面前这个瘟神了,只能提出条件,“那我将身契三姑娘,还望三姑娘高抬贵手让府医立刻过来。”
“可以。”白酒儿道。
王嬷嬷赶紧掏出了怀里的身契递给白酒儿,“这里是十张身契,姑娘拿好了。”
白酒儿接过身契,朝着阿稚点点头,阿稚这才让开了路。
王嬷嬷嘱咐花萤立刻去找府医,花萤飞一般地跑远。
这边,拿到了身契的白酒儿数了数,缓步走到了其中一个二等丫鬟面前,“方才,是你守门的吧?”
“回三姑娘的话,是奴婢。”那丫鬟回着,带着害怕。
她们服侍三姑娘的时间很少,只有这短短一日,可三姑娘一整日下来,并未与她们说什么多余的话。
她们也摸不准这三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可如今站在她面前,那丫鬟莫名地觉得一股威压,让她战战兢兢。
拿着身契,三姑娘不会真的将她发卖吧?
越想那丫鬟越怕,都快哭了出来。
“你守着我的门,我还没发话,就将人放进来。”白酒儿幽幽说道,拿出了那丫鬟的身契,其他九张递给阿稚,“全发卖了。”
这下顾忌着白锦月的王嬷嬷也不由回头,大惊失色,“三姑娘要发卖她们?!”
“万万不可!”她着急走了过来想要阻拦白酒儿,“这些人都是家中多年的丫头,还有家生子!如何惩罚她们也不至于发卖啊!”
她们这样的人家是很注重名声的,苛责下人的事不会做,若不是大事更是不会任意发卖府中下人。
要知道这些下人多年呆在府中,府里很多事也是知晓的,卖了出去就相当于将府中的私事也散了出去。
白酒儿理也没理,将剩下的守门丫鬟的身契又递过去,“这张告诉人牙子,卖到窑子里去。”
只见那守门的二等丫鬟嚎叫一声晕了过去。
王嬷嬷也吓到了,她想尽办法去阻拦白酒儿,“三姑娘万万使不得!”
“先不说别的,若是你将这些丫鬟卖出去,以后你的名声就毁了啊!”
“苛责下人的凶残之名传出去之后,以后好的人家都不会来提亲了!”
亲事,是这个时代对女子最重要的事,也是最容易拿捏女子的。
但可惜对于白酒儿来说不重要。
“你觉得我会在乎有没有娶我?”白酒儿满不在乎地反问,朝着阿稚抬了抬下巴,阿稚拿着身契一溜烟就跑开了。
“快快快,拦住她!”
王嬷嬷指挥着奴仆,但阿稚哪里是她们拦得下的?就跟鱼儿入了水一般,滑溜着就不见了人影。
“天也!”王嬷嬷惊呼。
白酒儿没有理会她,既然要杀鸡儆猴,当然就要杀得彻底一点。不然今日有白锦月,明日又会有别的人。
她无意将时间浪费在与她们的斗嘴上,更没有精力与她们斡旋。这些宅院里消磨生命和时间的方式不会牵绊到她,更不会同化她。
她走到已经看傻了的白锦月身前,扯着她的衣领往自己面前一拉。
“刚才那些丫头,都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和鲁莽才被发卖。还有那个看门丫鬟,你明知她不会拦你,所以你也没有在意她的职责,只想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白锦月,是你,葬送了她们,也是你,毁了那丫鬟的下半生。”
白酒儿一字一字敲在白锦月的心上,配以她冷漠如刀的目光,白锦月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和指责。
只有惶恐。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说动手就动手,说发卖就发卖……还直接卖到了窑子里去。
还有那个丫鬟……打人的时候一拳一个……
白锦月定定地看着白酒儿,吓得不知所以。
王嬷嬷现在焦头烂额,人都快麻了,她看着吓得愣在原地的白锦月,赶紧上前将她拉到身后护住她。
不仅白锦月怕白酒儿,她现在也怕。
可她不能让白锦月对上白酒儿,现在白酒儿在她眼里就是阎王。她是又怕又气。
怕白酒儿这个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阎王,也气她伤了四姑娘的脸。
“三姑娘,有什么事,等先把四姑娘的脸治好了再说。”王嬷嬷冷着脸说道。
白酒儿往后退开一步,看着白锦月,“再招惹我,我就打死你。”
白锦月身子一抖,然后扑在王嬷嬷身上哭了起来。
那些要被发卖的十个丫鬟也哭得稀里哗啦,被发卖之后,她们下辈子都无望了。
很快,花萤带着府医过来了,一起来得还有花容失色的丁氏。
晚宴之后她本来在屋子里让丫鬟按摩,一会儿就见白酒儿的小丫头来找王嬷嬷,一会儿王嬷嬷就要来拿丫鬟们的身契。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肯定是白酒儿闹什么事儿了。
可她不想管,想着任由她闹去吧。
再有丫鬟来,就是告诉她锦月破相了,她差点没吓晕过去。
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就火急火燎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