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儿仔细思考着。
这一时间,屋子里也很安静。
外头的雨声不断,扰得人心烦意乱。
秦霖出声,“婆婆,发生了什么事?”
白酒儿没有说话,她转头,去点亮了屋中的烛台。
烛光亮起,屋子里也明亮起来。
她转身,走到秦霖床边坐下。
“私库,这事儿,你是听你父亲和左仆射提起的?”她问道。
秦霖点头,“嗯。”
“还有别人提起过吗?”白酒儿追问。
秦霖摇头,“没了。私库这种事,是很隐秘的,除了与陛下极为亲近的几个,应该没有人知道了。”
“寥寥无几。”
他说道,又补充道,“这事儿他们在书房讨论的,我也是匆匆听得两句,怕被发现我也赶紧离开了。”
白酒儿偏头,“西北那边的军饷出问题,你又是哪里听说的?”
“这事儿是摆在明面上的,只要跟朝中有关的都知道。”秦霖道,“年前西北那边一直没有拨款,这事儿都闹到了朝廷里,许多大人为这事儿吵得不可开交。”
“那时候,我们关系好的几个好友还私底下经常讨论这事儿呢。”
白酒儿问:“还有没有其他的信息?”
“如果是私库和军饷的事儿,我是不知道了。”秦霖道,“其他的事婆婆要是想问,我可能会知道一些。”
他只是听了一嘴私库的事,其他根本不知道。
至于军饷,他们几个好友讨论的时候,也是讨论的军饷没了西北那边战事的影响和边境可能出现的情况。
关于军饷出问题巨细的事,他一个庶子也没有途径知道。
但若是其他的事,关于官场或是勋贵家的事儿,他倒是知道一些。
白酒儿摇头,她现在不知道问其他的什么事,想问的似乎很多。但脑子里最想问的就是关于军饷和私库的事。
可是看秦霖这个样子,明显不知道更多了。
军饷和私库的事她问不出多的了,但很有可能,现在侯府是跟私库与军饷有牵扯的。
之前对侯府,她并没有多少好奇心,也没有什么兴趣。短暂的交集也都是巧合,并没有多余的牵扯。
可现在,侯府极有可能知道私库的事。
若是当今陛下那私库真的是白家的银子,也就是说父亲真的在给陛下做事。
给陛下做事,那自己手里的玉玺父亲要让她交给的,肯定就是陛下。
那明月居想来就是陛下的势力。
陛下……明月居……
帷帽下,白酒儿的眉头紧锁。
阿爹的失踪,会有陛下的手笔吗?阿爹为他做事,不至于要算计阿爹吧?
就算算计,也不会是现在吧……阿爹失踪,那私库银子的流动就很容易受影响。
可是若陛下对阿爹失踪的事并不知情,自己按道理是可以信任他的,直接将玉玺呈上。
可是……
若她家真是当今天子的私库,那些钱她都拿去救济难民了……西北那边的军饷怎么办?
到时候会不会被降罪问责?
脑中千丝万缕的信息,甚至没有完整的一块儿信息链,全是杂乱无章的。
此时的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将手伸进了帷帽里,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不知道就算了,其他的等你好起来慢慢去查。”
“说说你们家的事儿吧。”她顺口问道。
看似顺口,但其实白酒儿听得很认真。
目前来看,侯府极有可能联手了卫丞相贪污西北军饷,西北军饷走的又是私库。
若她家真是私库。
也就是说,侯府和卫丞相,在掏她的钱。
“你想听侯府的事?”秦霖想了想,侯府的事那么多,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婆婆想听哪方面的?”
白酒儿指了指他的伤,“从你这受伤开始说吧。”
听到白酒儿问及受伤的事,秦霖脸色便晦暗起来,那些悲惨和痛苦的回忆化成刻骨的仇恨。
“别着急。”白酒儿道,“只有更了解侯府,我才能帮到你。”
顿了顿,她补充道,“帮你报仇。”
之前白酒儿只说帮他,但没说过帮他报仇的。
只是说帮他出主意。
如今却直接说帮他报仇,秦霖惊讶,“婆婆要帮我报仇?”
“你能好好听我话,也不是不行。”白酒儿说道,“但此事要从长计议。”
“先了解侯府的情况,至于私库和军饷的事,我会派人去查。”她说道,语气没有多余的波澜,给人无比安稳的感觉。
秦霖更惊讶了,之前只是说帮他,现在直接就要派人去调查。
短短一句话,其中信息量却很大。
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夫,却能派出人去调查侯府的私密。
不,是朝中隐秘。
就算是他爹,当今靖远侯,也很难有这本事去查到的,只能依靠左仆射卫大人的势力。
首先,她的手下要有人才行。
秦霖惊讶之后,有些不信。
反而提醒道,“婆婆,这事儿一旦暴露,你肯定会被灭口。”
“那些大人的手段,比侯爷更狠。”
“你想帮我的心意我领了,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秦霖道,“这事儿等我好了之后,徐徐图之。”
“你就算好了,也只是一个残废。”白酒儿说道,一点儿不客气,“你能图什么?”
秦霖在白酒儿的话语中,窘迫地低下了头。
很狠但又很无力。
的确,就算自己活下来了,也是一个残废。
“要想报仇,就听我的。”白酒儿说道,不似之前附和秦霖的感觉了。
而是一种主导的感觉。
好像扳倒侯府,成了她很重要的事。
秦霖很是不解,看着白酒儿,“那……婆婆要怎么办?”
“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听我安排。”白酒儿说道。
秦霖还是有些担忧,回春婆婆是唯一一个帮他的人,也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他实在不想看她去送死。
“婆婆,你对上侯府,无异于以卵击石,还是先不要着急。”
听到他还有心思劝自己别着急,白酒儿倒是刮目相看。
“没想到你被他们害得这么惨,还能忍下这口气,倒是有卧薪尝胆的魄力。”她不吝于夸赞。
顿了顿,她伸手,手放到自己的帷帽上。
缓缓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