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侯府真的牵扯了贪墨军饷的事,一旦事发,那肯定是抄家杀头的大罪。
只是……白酒儿不由多问一句,“贪墨的是哪个军队的款?”
庄君谷是去往漠北那边的,若是贪墨别的地方,她不是很在意,但若是贪墨漠北,她不由得多想。
庄君谷在漠北从军,漠北那边的军饷若是被动了,势必会影响到军队。
庄君谷是在漠北那边开始发迹的,成为了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
若是漠北军饷被动……不知道庄君谷的发迹会不会跟其中有牵扯。
意识到可能牵扯到庄君谷的发迹,白酒儿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在意。
听到白酒儿的询问,秦霖道,“我也没听清,好像是西北那边还是漠北来着。”
一听到真的牵扯到了漠北,白酒儿立时坐端了身子,目光灿灿地看着他,“到底是西北还是漠北?”
秦霖见白酒儿突然认真起来,有些奇怪,但还是先认真想了起来。
半晌,摇摇头,“我也没听清,当时我是去书房跟阿爹说职位变动的事,刚好在路过窗边的时候听到的。”
“至于是漠北还是西北……我是真记不得,反正两个地方好像都提到了。”
帷帽下,白酒儿的脸色紧绷。
见秦霖这样,她知道也问不出来多的东西了,挺直端坐的身子又软了下去。
“罢了,记不起就算了。”白酒儿道,“你现在养好身子,等好起来了之后,去收集侯府的罪证。”
“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能扳倒侯府。”
“作为侯府的少爷,侯府之外,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侯府的情况了。”
“宫门外的登闻鼓,上达天听。只要你收集了证据,抱着同归于尽的勇气去敲响。”
“侯府不灭也得被扒一层皮。”
听着白酒儿的话,秦霖重重地点头,“对,我自己扳不倒侯府,若是能查到侯府的罪证,倒是一个很好的法子。”
他说着,开始回忆起以往侯府的事,喃喃自语,“西北还是漠北呢……咝……当时贪墨说的时候好像还讨论过什么私库。”
“说什么西北的军饷是从什么私库里出的,不走户部,很好贪污。”秦霖说道,声音很小。
似乎在自言自语。
但房间里很安静,就算他的声音很小,白酒儿也听清楚了。
“不过我听大哥好像说过,西北那边的军饷出了问题。”
“或许他们贪墨的就是西北的军饷呢?”白酒儿闻言,接话道。
西北那边的军饷出了问题,所以可不能他们贪墨的正是西北那边的军饷?
那这样说,跟漠北无关?
“可能吧。”秦霖道,“我记得卫大人和西北那边的领将林迟邕关系很好。”
“说不定真的就是西北的呢。”
听到极有可能是西北,白酒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她任由秦霖喃喃自语,替他拉了拉被子,“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好好休息,将身体养好。”
“养好身体之后,再慢慢想。”
秦霖此时满脑子都想的侯府的事情,哪儿听得进去白酒儿不轻不重的宽慰话。
“可是我听同窗的好友提起过,好像西北那边最近拨不出来款……那边一直来信让朝廷解决。”
他说着,伸手放在头上。脸上是因回忆而产生的痛色。
即使再认真回想,也想不起来多的了。
都是些好友之间的闲谈,以及家中无意中听到的几句话。
也仅仅只有这几句了。
多的信息,那些重要的,真正核心的,他一个庶子根本接触不到。
白酒儿杵了杵拐杖,严肃道:“好了,歇着,别乱想了。”
“等你好起来再细说。”
秦霖见白酒儿要发火了,于是嘴上应道,“好的婆婆,你也早点去歇着吧。”
白酒儿安顿好秦霖,出了屋子,向着后院自己的屋子而去。
夜里月明星稀,但春日里的星子还是比较稀疏的,月亮如银盘,银辉洒了满院子。
看来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呢。
秦霖也度过危险期了,过两日,诊所就能开了呢。
白酒儿踩着银辉,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点亮了屋中的烛光。
昏暗不明的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她丢掉了拐杖,拿下了帷帽,露出了娇嫩白净的脸庞,洗脸架上,放着秋生准备好的清水。
鞠一捧水洗着脸,脑子里忍不住回忆起方才秦霖说的话。
西北军饷贪墨,那侯府胆子还是挺大的。
还有朝中丞相合谋。
当朝丞相,贪墨军饷。丞相,军饷……想要贪污军饷这种巨款,牵涉之人必定众多。
看来周朝内里也腐烂了。
白酒儿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清水,收拾好走到了床上睡过去。
不知为何,她总是想着秦霖方才说的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但也就在翻来覆去中,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忽而下起了大雨。
明明睡前还是月明星稀,她还想着明儿是个大好的天气。可忽而下半夜就开始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到后面雨打在窗棂上噼里啪啦。
睡在床上的白酒儿猛然睁眼。
黑夜里,她的目光如隼。
贪墨,军饷,不走户部的私库……出了问题?
私库……能支撑一个军队军饷的私库,不可能是一般的私库。必然是直逼户部收入的巨多银两!
没有放在户部,那只能是放在朝廷之外。
朝廷之外……能有这么多银子的。
在白酒儿的认知中,除了她家,没有第二个!
她猛然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下一瞬,立马起身,拿着帷帽走了出去。
——
秦霖熟睡中,被人推醒。他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完全看不到床边的人。
“谁?”他警惕地问道。
“是我。”白酒儿出声。
“是婆婆啊。”秦霖刚提起的警惕松懈下来,“几时了?婆婆都起身了吗。”
白酒儿没有回答,直接开口问道,“你之前说的,西北那边的军饷出了问题,大概是什么时间出的问题?”
秦霖没想到回春婆婆来就是问这个问题,他先是一愣,然后回忆了须臾,缓缓道,“好像是年前。”
说完,又补充道,“临近年关的时候,好像就听说西北那边出了问题。”
“怎么了?”
帷帽下,白酒儿的脸色紧绷。
她动家中的款项赈灾救难民,刚好也是年关的时候。
天下会有那么巧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