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顺着白酒儿所指看过去,便见到了路对面角落里躺着的人。
躺在路对面的角落里,一身破烂的衣服搭在身上,就像是被打死的乞丐。
乞丐常见,但大多数都是在一定的区域内,其中多数聚集在贫民区,偶尔散一些到这里的平民区。只有京城顶贵的区域是看不到的。
故而这些人根本没注意他。
此时看到,纷纷讨论起来。
“这人是乞丐吧?”
“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
一阵私语后,有人走过去,用脚将人踢着翻过来,翻过来的瞬间吓得连连后退。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吓得往后趔趄着退开。
只见他满身满脸都是血,一身重伤。看起来很是骇人。
有胆子小的惊呼出声。
胆子大些地定神后凑上前,“死了吧?!”说着,又翻了翻。
躺在地上的秦霖死鱼一般毫无动静。
“好像真的死了……”后头的人出声说道。
在一阵惊呼和私语中,白酒儿缓缓道,“这种,就叫要死了的人。”
说完,她招呼着人将秦霖抬进了诊堂中。
“我只救这种。”白酒儿说道,看向外面围着的众人,“你们其中有这种吗?”
围着的人群纷纷摇头。
“那就赶紧走。”她开口赶人。但外头的人群却没有散开。他们都等着看这种濒死之人,这老太婆要怎么救。
但白酒儿没有给他们机会,将秦霖抬进了屋子里之后,她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目光里,关上了诊堂的门。
围着的人群也没有散开,纷纷围在外头等着。
本来他们都是小病小痛,也就是听说了这个大夫很厉害,寻着过来,看热闹的心思多一些。
至于本身的病,倒是并没有多严重。
看个热闹的时间还是有的。
还好如今只是春天,即使有太阳也不烈,暖洋洋的还很舒服。且今日只是阴天,在外头等着也不觉燥热,凉凉的天气让他们也呆的舒服。
看热闹的心思就越来越大了。
“你们说,她真的能救活吗?”人群中有人揣着手问道。
“我看难。”旁边的人接话说道,“你瞧着方才那人的样子,真是死样了。”
“昨儿听他们说她救了一个溺死的书生,那书生都死透了没气儿的,还不是救回来了。”又有人说道,“我看这个说不定也能救过来。”
“那可不一定。”一个灰衣男子说道,“那书生溺死可全须全尾的,这人可是一身的伤,你看他满身的血,都好像流干了,哪儿救得活?”
“我看也是,方才我还抬着那人进去了的,跟抬个死人真没区别。”说话的男人摆摆手,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
他声音更大了,“那手都耷拉了,真是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啊!”
外头的讨论越来越热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外头纷纷扰扰的讨论时,白酒儿看着木板床上躺着的秦霖,细细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
之前她其实并没有想救他。
庄君谷虽然也得罪了她,但一是庄君谷是男主,有着天道庇佑的气运,大概率是死不了的,她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二是庄君谷虽然让她下场很惨,但所有的苦难都是原主受的,许多准备和犹豫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真要说起来,自她穿过来,他并没有真的伤害过自己。
秦霖可不同,一不是男主,并没有那么强气运让她忌惮,不就就是真的会死。二是……他对自己可造成过实实在在的伤害。
差点儿就让她沉塘替他死了。
基于这些原因,她一开始的确不太想救他。
可她毕竟是个医生,嘴上说着狠话,还是难以见到人死在自己面前,于心不忍。其次,这次救了秦霖,对她的名声有很好的宣传。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于心不忍。
白酒儿哀叹一声,“哎,我可真是个圣母。”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细细查看了秦霖的伤口。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皮。
看起来还受了重刑,除了板子和鞭子,好像还夹断了手脚的指头。
查到他腿部的时候,及腿根,白酒儿顿住。
她眸中一闪,心中一跳,扒开了秦霖的裤子。
立时倒吸一口气。
这……天呐……
竟然直接断了他的子孙根……白酒儿看得头皮发麻。
这侯府也太下得去手了!
不论庶出嫡出,这也是他们家正儿八经的少爷,竟然直接给断了命根子!
下体此刻还没愈合,流血不止……这模样,白酒儿心里也没底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得活。
失血如此多,还用了那么多刑,鞭子和板子也没少捱……她不敢多想,赶紧喂了两粒制好的药丸,吊着秦霖的命不至于立刻死过去。
而后立马起身去拿药,同时嘴上开口道,“赶紧给他敷药,煎服止血药。”
话音落下,秋生出现在了屋中。
“什么止血?”他问道,看向药柜,“白茅根吗?”
“不行,白茅根虽止血但会利尿,他现在要尽量少排尿。”白酒儿嘴里说的很快,“用柜里的草木灰洒到他的伤口上。”
药柜子里的草木灰,是她特制的,充分燃烧过基本是无菌状态,她还无害化处理过,收集在她特制的箱子里。
且都是才弄好的。
秋生在她话音落下之后,开始为秦霖敷药止血,白酒儿走到药柜前,拿起手里的精秤,开始称药。
她手里动作飞快,不过眨眼,就抓好了放到了药纸上,递给秋生,“去煎了。”
“是。”秋生接过药,转身去了后院开始煎药。
白酒儿点起了艾草,挥着艾草将整个屋子里都熏满,然后取下帷帽,将头发包起来,带着自制的布巾口罩,走到了床边轻轻将秦霖身上的衣物扒下来。
映目而来的是满身的伤和血。
因为有的血已经呈半凝固状态,扒下来的时候,还扯着秦霖的皮肉一起拉下来。
好在秦霖处于昏迷状态,若是他清醒之时,怕是痛都能痛死他。
半凝固的位置在揭下了破损的衣服后又开始流血。
这一身的伤,看起来比当时的庄君谷还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