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儿双手交叉,义正言辞道:“不行。”
谭沉嘉眼中的希冀破碎,看着白酒儿的目光里带着无措。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白酒儿。
白酒儿看他可怜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声。
而后提着灯笼上前,走到谭沉嘉身边,替他把了下脉。
有些意外。
“你这身子养得很好呀。”她说道,在谭沉嘉开心的时候,补充了一句,“不是顶顶好的药材补不了这么快,竹矜这段时间应该也一直在来查看你的情况吧?”
谭沉嘉笑容顿住,小声解释道,“也不是多好的药材,是你的医术好。”
药材越好,越难求。难求的千金也难换。
谢长令只该是一个遭族人嫌弃的可怜人。
没有本事,也没有金钱去买那些东西。
“我的医术如何我心中有数。”白酒儿说着,放下了他的手,“你这身体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
白酒儿说道,面色无波。在谭沉嘉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身体养得很好,想去看灯会也可以。”
“不过我现在跟姜公子出去有些事,酉末时分,你在秦淮河梁桥下等着,我回来就带你去看灯会。”
听到白酒儿答应,谭沉嘉肉眼可见的开心,弯弯的眼睛里星星点点,“好。”
他看着白酒儿提着灯笼彻底离去。
直到她消失在了目光里,他弯成月亮的眼睛才恢复清明。
阿知在他身后,害怕地看了眼谭沉嘉,不敢发一眼。
“若是高中,会来求娶?”谭沉嘉自言自语道,“那就这辈子都不要中了。”
他说道,眼睛阖上,盖过了眼中的沉郁。
“给京中送信,准备回京。”他低声吩咐道。
“是。”阿知应声,而后犹疑道,“主子,是跟白姑娘一起进京,还是?”
谭沉嘉没说话。
沉默须臾,缓缓开口:“她可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阿知不解。
谭沉嘉没回答,沉默中,阿知不敢再问,只能应声而退。
于此同时,跟着姜以卿离开的白酒儿两人一路穿过金陵城到了城外。
白酒儿坐在马车里,姜以卿在一旁骑着马,马与车隔得很近,两人说话穿过车壁也能依稀听到。
这些日子姜以卿没有出门,都呆在房间里苦读。但他也大概知道,去年十三州闹灾,难民在年前就涌向了金陵城。
可是此刻出来,整个金陵城竟然一点儿难民都看不到。整个街道上更是布满了商贩和花灯,井井有条。
他本以为难民被拦在了城外,可是如今出了城,竟也看不到半点儿难民的影子。
“真奇怪,不是说难民都流向了这边吗,怎么一路走出来竟然一个难民都没见到?”他骑在马上,疑惑道。
阿稚撩开车帘子,脑袋从车窗里凑出来,一脸骄傲,“那是因为我家小姐把十三个州的难民全管了,管的可好了!”
说着话,马车过了一个坑,颠簸了一下。车辕上坐着的薛棠回头,对着极其不安分的阿稚道:“你坐好了,小心车颠到你。”
薛棠是白酒儿给姜以卿的书童,但现在白酒儿还将他带在身边,因为他爹也在自己身边做事儿。
她准备将他带在身边看看品行,如果可以的话,待到去了京城,她再将调教好的人给姜以卿。
“你少管!”阿稚说着,觉得车窗里说话不方便,干脆挤到了车辕上,扒着薛棠的小肩膀,对着一旁的姜以卿开始吹自家小姐多牛逼。
“十三个州,公子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超!级!多!”阿稚极其夸张地说道,“小姐将他们管的服服帖帖的,他们全都怕小姐,当然,也怕我。”
她说道,梗着脖子朝着天,一脸与有荣焉。
薛棠无奈,补充道,“明明是很感激小姐,他们都把小姐当菩萨。只有你在当小鬼。”
“为什么我是小鬼?”阿稚低头问他。
因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薛棠撇嘴,“因为你很凶。”
阿稚闻言,深觉薛棠在夸自己,很自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眼光不错,我以后杀人一定不杀你。”
薛棠翻白眼。
姜以卿却惊在了马上。他本以为阿稚在吹牛逼。
毕竟阿稚说什么话都是围着她家小姐吹牛逼的。常常是她自己都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但阿稚说错了话白酒儿会纠正,现在白酒儿并没有说话。
那就是说……阿知姑娘说的,是真的?
姜以卿还是不可置信,他不是阿稚,他很明白,十三个州的难民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一个人能做得到。
就是一个城的官府,譬如金陵城的府衙,也是没有能力管好的。
其中牵扯无数,需要的银子也很吓人。
从十三洲一路流离到金陵城,途中还会经过许多城,若是那么简单,一路的城中府衙怎么会不管?!
“阿稚说的是真的?”姜以卿难以置信,他问向马车中的白酒儿,目露震惊。
马车中的白酒儿正想着事,听到车外姜以卿的声音,又想起若是后头姜以卿帮自己,那么这些难民的的数量和管理他心里也要有底。
于是道,“嗯,难民安置最近的点离这里不算远,你要不要顺路去看看?”
姜以卿很意外,他当然想看!
他从来没想过,真的会有人愿意将十三州的难民安置,这太令人惊讶了。
就是不知道是怎样安置的,他很好奇。
“可以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