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懂一些医术,但也不是神仙。说了要知道具体的毒才能帮他解,拖到现在都不告诉我。”白酒儿没有多余的表情说道,站起了身。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让他等死了。”
说罢,她就要离开。
她之前怜惜他是寄人篱下的聋哑人,不惜以白酒儿这个不穿马甲的身份救他于危险时,算得上尽心尽力了。
对于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白酒儿自问做到了一个医生该做的所有事,对此问心无愧。
可是他醒来后,不仅不让自己碰他,还从未当面道一句谢。她救他虽然不是为了让他感谢的,但对毫不知恩的人,她并没有那么多的热情的。
庄君谷他娘好了能下地了还隔三差五送些蔬菜果子鸡蛋去她回春堂呢。
再说,自己的事情也很多,并没有精力花这么多心思在一个毫无关系的聋哑人身上。
直到年关,这么久的时间他真的是连派奴仆来感谢一声都没有。
倒像是她该做这些事一样。
见她要离开,屋子里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站了起来,对着她的背影道,“若是能知道具体的毒,姑娘有几成把握能救长令?”
白酒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男子,“七成。”
虽然谢长令不知恩,但她毕竟是医生,救人也从不是因为对方感恩而救的。
先不说他的确可怜,而是他身上的毒很奇怪,并不是常见的毒发症状。她也想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毒,大夫也需要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自己的医疗体系。
竹矜听到白酒儿的话,无比惊讶。
就连自己,知道了具体的毒也没有一成把握救活长令,她丝毫不知什么毒的前提下,开口就能说七成的把握。
如何不让他心中震惊?
“姑娘说七成把握,是真是假?”他有些难以置信,身为鬼王谷谷主,他向来有天下第一医的虚名,都不敢说如此大话。
要知道,毒与病不同,对毒的医治是要在知道丰富的病理知识上,对世间毒物了如指掌。
若是对方是个惊艳丰富的耄耋老者还能理解,看起来不过刚及笄的小姑娘……
他越看越不信。
白酒儿挑眉,睨了一眼竹矜,带着满不在乎,“我为何要让你信?”
她并不在乎旁人信不信。
语毕,转身走了出去。
竹矜愣住,她的这份傲气和不屑,倒是像极了自信满满又脾气古怪的老大夫们。
不过向来只有他对别人才会如此傲慢不屑,没想到竟有别的大夫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她就是上次救你主子的姑娘?”他发问。
阿知有些恼他气走了白酒儿,“竹公子,来之前我不是就说了是她吗?你怎么还气走了她呢!”
“你说过她是姑娘,我以为是云英未嫁的老姑娘,没想到这么小年纪,实在难以置信。”竹矜说道,看着门外风雪纷纷,喃喃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厉害的医术,若是能收作徒儿,以后鬼王谷定能名噪天下。”
阿知才不管竹矜要收谁当徒儿,只是焦急道,“竹矜公子,你看,白姑娘也说了,她要知道主子中的什么毒才能帮他解,要不,咱就告诉她?”
竹矜坐回了凳子上,“你主子这次凶险万分,我是没有把握救他的,既然她有七成把握,那就告诉她,我也想看看她就算知道了具体的毒,能怎么救他。”
说着,他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谭沉嘉。
脸色也严肃起来。
阿知想了想,也不再犹豫,快步出了屋子,去追还未走远的白酒儿。
白酒儿脚步不算快,不大会儿,阿知便追上了她。
他给了带路的谢府丫头一个眼色,那丫头低头离去。白酒儿转头,看向追上来的阿知。
“还有何事?”
“白姑娘,若是告诉你我家主子中的具体的毒,能保证一定不外传吗?”他问道。
七皇子中毒是宫闱秘辛,中毒之事一旦挑明,宫中必得血洗。以前贵妃暗中查的时候,受到不少阻挠。查到皇上那里线索就断了。
皇上敲打了贵妃,让她不敢再查。
但也说明,七皇子中毒与圣上脱不开干系。贵妃心中有恨,非要一查到底,被七皇子拦住宽慰,贵妃答应七皇子就算到他死,也不再追查。
若是查,撬动了宫中目前各方势力的平衡,且还事关陛下,谢贵妃和谢府都很有可能被影响到。
后来白姑娘说只有知道具体毒才能救他,自己的主子他在了解不过,根本不是贪生之人。
生或死,对他似乎没有影响。
后来主子也不知为何,真的动用了自己最隐暗的势力去查了。小心翼翼又雷厉风行。
查到了三种可能的毒。这三种的毒里,具体是哪种主子也不敢再细查。因为再细查很容易被陛下发觉。
也是因知道可能的三种毒,所以竹公子才堪堪对症下药,将主子的命掉到了现在。
谢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其中秘辛不会少。谢长令虽然是个边缘人,但终究是谢府的人。他们忌惮也正常。白酒儿倒不觉为奇,“自然。”
阿知恭敬地行礼,“劳烦姑娘请随我来。”
白酒儿顿了顿,还是跟上了阿知。
她也好奇谭沉嘉中的什么毒。
两人很快回到了屋子里,这一次,竹矜起了身,朝着白酒儿道歉,“方才有所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白酒儿不在意,“无碍。”
她本就没将这个陌生的男子放在心上。
也就不会在意他的想法。
阿知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毒药的名字。递给白酒儿,“白姑娘过目。”
白酒儿接过,看向上面的字,眉头蹙起。
“他同时中了三种毒?”
话音落下,阿知赶紧解释,“不是的,是这三种中的其中一种。”
“不!”竹矜蓦然出声,他蓦然一拍大腿,呼道:“我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
白酒儿奇怪地看向竹矜。
“传来的话是这三种毒都可能,我便默认一定是其中一种。”竹矜激动地指着其中一种毒药道,“这个毒是长令表现最明显的,便以为是这种毒。”
“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会同时中三种毒!”竹矜说着,声音都因激动而颤抖,“我就说怎么治疗都没有达到我要的效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阿知也很茫然,而后反应过来。是了,他们一直默认主子中的是某种毒,所以传来的消息里有三种可能的毒,便在里面挑出最有可能的治疗。
“姑娘的意思,是主子同时中了这三种毒?!”阿知惊惧地拉着白酒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