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谢行颖指去的方向看去,白酒儿见到你前方的船舫上果然有书生们多多少少的围坐在一起,低头讨论着什么。
船舫与船舫之间,隔得虽然不算远,但其实也不近,扯着嗓子叫一声对面也不一定能听得到。
“这么远……怎么听他们讨论明经呢?”白酒儿疑惑开口。
“那边有书童留笔,会适时地传他们的讨论。”谢行颖道,指着那边船舫下紧挨着的一排舟子,“你看,那里有小舟,几个书童轮着传来的,保证你都会知道明经的讨论。”
白酒儿看着连人影都看不太清的船舫,人麻了。
后头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地都上了船舫,目光若有若无地从白酒儿身上扫过。见她目光一直盯着那边书生的船舫,想要嗤笑却碍着谢行颖的面子,只是用帕子捂着嘴走过。
好像白酒儿是什么脏东西。
黄琦柔也上了船舫,看着白酒儿,加之之前的仇恨,她生是没忍住,嗤出了声。
白酒儿本就习惯了旁人的冷眼嘲讽,这一声嗤在她这里根本不是事。她理也没理。
倒是谢行颖闻言,回头看了眼黄琦柔,剜了她一眼,带着警告。
虽然这些女儿们似是都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但其实注意力都似有似无地看向谢行颖和白酒儿这边。
注意力自然也是在这边。
黄琦柔被谢行颖剜一眼,旁的姑娘们也是看到了。不由得凑到黄琦柔身边八卦。
“琦柔,你是得罪谢二姑娘了?”有人小声问道。
黄琦柔被谢行颖莫名其妙剜了一眼,本就心中不爽,脸色很不好。
此时被人询问,一个主意浮上她的脑子里。
“我跟她都没有相处过,就上次跟白酒儿有过交际。”黄琦柔道,“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跟白酒儿说话她剜你作何?”旁边有小女儿问道。
“可能是我对白酒儿态度太好了?”黄琦柔不确定地说道,压低声音,用扇子捂着嘴,小声分析道:“我猜,谢二姑娘这次带白酒儿来,就是为了羞辱她的。”
“你们也不想想,白酒儿是什么身份?那样坏的名声,连跟我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让谢二姑娘另眼相待?”她煞有其事地分析道,“她要真跟白酒儿好,跟她单独去玩就行,偏要带她来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哪个不讨厌白酒儿?还希望我们能跟融入不成?肯定是带来羞辱她的。”
旁边的女儿凑着头过来听,倒的确是这个道理。
本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白酒儿带来只会让她们嫌弃。谢二姑娘要是真为了她好,跟她玩儿就行,根本不用带到这里来。
因为只要带到这里来,就不可避免会被她们这一群人多多少少的嫌弃。
“跟她相处让人讨厌,羞辱她还不简单?”黄琦柔在旁边接道。
众人点头深以为此。
黄琦柔毕竟是知州之女,是金陵城最大的官儿,虽然跟谢府不是一个路子,比不得谢府的门楣高,但在金陵城也是被趋之若鹜巴结的。
对于金陵其他低一些的官家女儿来说,谢府是她们高不可攀的存在,黄家就是眼前可巴结的利益对象。
故而有巴结黄琦柔的小姑娘便站了起来,走到煮茶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酒儿。
“白姑娘这样粗陋之家出来的女子,也会煮茶吗?”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酒儿问道,言语间尽是不屑。
黄琦柔在一旁勾起了嘴角,看着好戏。
白酒儿本来撑着下巴看着旁边的几个姑娘煮茶,一脸百无聊赖。她对这些事真提不起兴趣。
现在看到一个刺头突然上前来嘲讽她,她用手撑着的头偏过,好整以暇地看着突然上来找茬的小姑娘。
她还没来得及回怼,旁边穿着鱼饵的谢行颖就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指着那姑娘道,“来人,给我把她丢下湖!”
本来大家都是在看好戏,面对谢行颖突然发作的脾气都吓了一跳。还是直接将人丢进湖里。
如此羞辱,这姑娘以后都不要想在贵女中抬起头做人了。
船舫上的姑娘们都惊到了,纷纷停下自己手里的事,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们。
黄琦柔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谢二姑娘竟如此维护白酒儿。
这条船虽不是谢府的,但里头的人大半都是谢府的,这条船上谢行颖说一没人敢说二。
于是话音刚落,两个年长的嬷嬷就上前架起了那姑娘,往外面的甲板上大步走去,那姑娘吓得尖叫连连。
所有姑娘们都捏紧了帕子,害怕地看着谢行颖。她们都知道这姑娘平日里唯黄琦柔马首是瞻,此刻丢她下去就是在打黄琦柔的脸。
于是有的侧脸看向黄琦柔,眼神各异。有疑惑,有看好戏,有幸灾乐祸。
黄琦柔面上挂不住,她虽然对谢府高看三分,但金陵城最大的官儿还是她爹,凭什么要如此羞辱她!
就在两个嬷嬷要将那小姑娘丢下湖里时,她蓦然站了起来。
“住手!”她怒斥。
但两个嬷嬷都是谢府的人,怎么会听她的,手里的动作顿都没有顿一下,就将那姑娘丢进了湖里。
“噗通”一声!
船舫上的姑娘们倒吸一口气。
下头早已待好的舟子上,有女水娘候着,在姑娘被丢下去之后,等她扑腾了好一会儿,没力气眼看着就要沉下去的时候,跳下去将人捞了起来。
另一边船舫上的书生和学子们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也都伸着脖子看热闹。
船上的姑娘们噤若寒蝉。
谢行颖挽着袖子,道:“酒儿是我朋友,你们谁敢对她不敬,我必不轻饶。”
说完,看向站起来怒气冲冲的黄琦柔,“你有什么事?讲。”
黄琦柔心中恨意十足,谢府权贵不能招惹什么的她已经抛之脑后,只是盯着谢行颖,“谢二姑娘可知这白酒儿水性杨花,成日里勾引书生,不受贞洁是出了名的荡妇?”
谢行颖听到黄琦柔的话,很生气,“你不懂不要乱说,酒儿才不是这样的人!”
“大家都知道她是。”黄琦柔信誓旦旦地说道,转头看向白酒儿,“白姑娘应该早就没了贞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