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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大家听我解释,我……”

薛珑急得口干舌燥,但他向来不善言辞,尤其是在激动的时候,还会有些轻微的结巴。

而他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实打实的心虚。

年轻人从怀中掏出一支笛子,悠扬地吹了起来,不一会儿,人们口中都发出了惊叹。

“西边,西边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那是什么?”

“神鸟!”

“神鸟怎么会出现?!”

“天啊,神鸟降临了!”

从远处飞来一只貌似孔雀的巨鸟,它的身躯足足有七八丈那么长,尾羽忽得散开,竟像是有上千只绿色的眼眸同时睁开。

神鸟迅猛如雷地飞入了王庭,眼见着神鸟越来越近,薛珑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

它的喉咙中发出清亮的啸叫,直直地冲着薛珑的面部而来,就在薛珑怔忪之时,神鸟用尖锐无比的长喙叼走了他王冠上的宝石。

神鸟在王庭里飞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年轻人的肩膀上,又将宝石也轻轻放在他的手上。

“他不是我们的王!”

“薛珑是假的!连神鸟都不认可他!”

“我早就说过,薛珑不配当王!”

“骗子,快滚下来吧!”

“我们的新王出现了,他才是真正的王!”

人们一拥而上,将薛珑从王位上拽了下来,而那位外来的年轻人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缓步登上王位。

薛珑立即明白了,原来这位年轻人一直以来,都在图谋他的王位。

虽然这个王位对薛珑来说不算什么,但薛珑更不愿意将王位交给一个外来人。

“大家,听我说一句,我愿意把王位交给任何一位内廷大臣,或者任何一个若泽国的居民。”薛珑大声说道,“但是我不放心这个人,我从未在酒壶里下毒,是他故意污蔑我!他居心不良,不配当王!”

“你在说什么啊,薛珑,你不觉得他比所有人都更适合成为我们的王吗?有这样一位神人当我们的王,他一定会让若泽国变得更强大繁荣的。”

薛珑心里一惊,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位内廷大臣。

连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倒戈了,还会有人支持他吗?

“诸位,听我一言。像薛珑这样残害他人性命的人,不该留在我们若泽国。”新王发话了,“否则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无辜枉死。我不愿杀生,就让侍卫把他押送到若泽国外面的高山上,令他自生自灭吧。”

所有人都振臂高呼,称赞新王的仁慈宽宏,薛珑还想解释什么,但两旁的侍卫直接将他拖了下去。

“这种残暴之人,不配穿我们纺织的纱衣!”

“他接受了我们那么长时间的供养,现在应该把这些东西都还给我们!”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若泽国怎么会有如此卑鄙无耻之徒?!”

百姓们都恨不得上来撕咬薛珑的皮肉,他们愤怒地扯下了他的衣服,纷纷用石头和腐烂的果实砸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

薛珑无力辩解,语言是如此的苍白,也许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

侍卫找来了一副铁制的绳子,若泽国没有罪犯,而薛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见一人死死押着他的肩膀,另一人用铁绳套住他的脖子,又从他的腋下穿过,将他的胳膊牢牢地绑在身后。

而他的脚上也被套上了镣铐,使得他走起路来格外的狼狈,只能小步小步地往前挪动。

那绳子上似乎还有铁丝,格外粗糙,薛珑的手脚很快就被磨出了鲜血。

但侍卫可不会体谅他,他们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若是薛珑走得慢了,还会被踹上几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薛珑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想不明白,不过一日的时光,他怎么从万人敬仰的王沦为了阶下囚呢?

苦涩的滋味在他的心中泛开,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才能勉强不发出痛呼声。

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若泽国外面的地方,就连空气都像是磨得锋利的刀,不间断地割着他的肌肤,就连最简单的呼吸,都会让他感觉无比的疼痛。

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路,薛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两个侍卫只好拖着他的身体前行。

他听到有一个侍卫问道:“前面就是那座山了,我们把他放在上山的入口处,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但万一他跑出来,又开始为非作歹呢?”另一人迟疑地说道。

“你说怎么办?”

“不如这样好了,我们砍去他的手脚,他就跑不出来了,这样我们也省力些。”

“你说得对,可不能放过这个祸害。”

他们抽出长刀,但这两把刀只不过是配饰,没有磨刀石的打磨,刀锋早就钝了。

两个侍卫并没有就此放弃,仇恨早已吞噬了他们的内心,但那份仇恨是从何而来呢?

或许,他们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失去手脚的薛珑被他们丢进了山谷之中,做完这一切,两人立刻回到了若泽国。

所有人都在为了新王而庆贺,宴会上的油灯燃烧了七天七夜,大家都享受着甜美的水果和赏心悦目的表演。

第八天的夜里,生长在孔雀河畔的林木开始凋亡了。

起初,果实还没有长到成熟的大小,便从树上掉落,郁郁葱葱的树叶开始发黄枯萎,树干的内部长出许多生有黑色甲壳的害虫。

紧接着,人们发现,河畔的宝石不再鲜艳亮丽,而是变得灰蒙蒙的,轻轻一捏,就会碎成粉末。

干旱持续了一个多月,若泽人的蓄水很快就用完了,他们不得不去孔雀河中打水。

然而,河水亦是变得浑浊不堪,还散发着阵阵的恶臭。

喝下河水的人,不出三天,就会开始四肢乏力,头晕目眩,腹部绞痛不堪,甚至还有人直接开始吐血。

若泽国的人从不生病,也没有医生,没人知道该怎么样治好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

食物和干净的水源都没有了,不到半年的时光,若泽国已成了遍地饿殍尸骸的惨状。

诡异的是,不知哪一天开始,若泽国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活下来的人,每天只能吃树皮和昆虫果腹,根本没有力气为同胞收尸。

但满地堆积的尸体,突然消失了三分之一,就连街道都没有以前那般恶臭了。

人们以为是上天重新开始眷顾若泽国,他们都拿出自己家中仅剩不多的食物,开始祭祀庆祝。

这场宴会上,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小碗的“土粥”,就是用河畔深处的湿土混合着河水制成的。

这也是他们用无数具尸体才换来的经验,若泽国大部分的土壤类似沙土,根本无法下咽,而河畔上层的泥土里混杂着碎石块,吃下去很容易划伤内脏。

只有河畔三尺以下的湿土,勉强可以用来做粥。

尽管碗里的稀粥格外的“清汤寡水”,众人还是非常珍惜这碗来之不易的食物。

人们像过去那样,开始唱歌跳舞,乐师的乐器早已腐坏得不成样子,他们便用手掌时轻时重地敲击着桌子,好似他们依旧能够弹琴。

他们欢庆了一整晚,到了白天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道。

“外面有云!要下雨了!”

人们奋不顾身地冲到了庭院里,果真如那人所说,远处飘来一朵朵乌黑的云彩。

“太好了!终于有水喝了!”

“我们的劫难结束了!”

“快去拿盛水的容器来!”

锅碗瓢盆摆了一地,还有人将盘子都拿了出来。

他们兴奋地等待雨水的降临,有人闭上眼,张大嘴,想要喝到第一滴甘甜的雨露。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然而,那并不是清澈滋润的甘霖,而是浓稠的血水。

若泽人惊愕地瞪着天空,伴随着血雨一起落下的,还有数不尽的、如肉糜一般的东西。

人们绝望地哀嚎着,不少人产生了求死之心,活在这样的炼狱之中,还不如死了痛快。

但灾厄并没有轻易地放过他们,有人一头撞在坚硬的石头上,他很快就不动了,体温迅速流失。

可他没有死,尽管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他依然有知觉。

他看到友人扑在他身上,却不是为了哀悼,而是开始大口大口撕咬他的血肉。

那般的疼痛,像是有人在拉扯他的神经,但他却一直清醒着,眼睁睁看着人们吃掉了他的躯体。

很快,食人者也倒在了地上,而他们的身体似乎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地诱惑力,引诱着其他人也纷纷去品尝。

“后来啊,整个若泽国就覆灭了。原本丰饶的土地下陷,只剩下了一个巨坑,孔雀河里布满毒瘴。”老婆婆继续说道,“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薛珑’。”

被投入山谷以后,薛珑没有死,反而因怨气深重,化作了一种不知名的凶兽。

他的仇恨吞噬了整个若泽国,只有他栖身的高山越来越高,仿佛将若泽国的土地全部都吸收在山峰之下。

高山的另一侧原本没有人居住,大概过了二三十年后,有一位四处行医的医生发现了这个地方。

此处冬暖夏凉,背靠高山,不远处还有溪流和泉水。

游医在这里住了下来,而不远处的村庄时不时会有人来找游医看病,时间一长,他们也发现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便也迁居了过来。

这些人们建立了个小村庄,几代之后,整个村子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上千人。

奇怪的是,村中时不时就会出生一些身体残疾的孩子,而这些孩子还没有长到二十岁,就会突然横死。

就连医生也看不出,这些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直到村庄里来了一位方士。

“你们的村子被一个邪祟盯上了,他就栖息在那座山里。”方士说道,“他非常厌恶人类,还会诅咒未出世的孩童。如果你们想让孩子健康出生,那就得为他盖一座庙。”

“这是什么道理,他迫害我们的孩子,还要我们给他盖庙?”村民叫嚷道,“若叫那些可怜的孩子知道了,他们的在天之灵都不得安息啊!”

方士摊摊手,无奈地解释道:“敌强我弱,就算你们想和他硬碰硬,整个村子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无奈之下,村民只好按照方士的意见,盖了一间不大的庙宇,而方士给庙起名为“薛王庙”。

每到初一十五,村民们就得往薛王庙供奉一只浑身涂满鲜血的牲畜,还有数十种瓜果、麦穗。

自那以后,村庄里出生的都是健康儿,但还是有人会毫无征兆地猝死,他们的面容安详宁静,好像睡过去了一样。

然而,方士已经离开村子很久了,其他村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祈祷厄运不要降临在自己和家人的身上。

很快就有村民发现,村里每一户或多或少都有夭折之人,唯有一户人家四世同堂,从耄耋老人到垂髫小儿,都活得好好的。

这家人姓“薛”,而且娶的媳妇都是外地姑娘。

村民们忽然意识到,将姓氏改成薛姓,似乎就会被薛王当成自己人,也就免除了横死的诅咒。

而这种诅咒只会降临在出生在高山脚下的人,若是外地迁居而来的人,则不必为此担忧。

渐渐地,整个村庄的人都改姓“薛”,而薛家村后面的高山也有了名字——薛家山。

“照您这么说,他们都成了薛珑的后人,又怎么会被诅咒而死呢?”裴念不解地问道。

老婆婆古怪地笑了几声,她抬起眼,说:“你以为,薛珑的怨气是那么好平息的吗?他之前不杀人,和那座薛王庙 也有关系。那是有得道高人出手建造的,将他封印在这里。”

薛珑毕竟曾是一国之主,要封印他,比寻常的恶鬼凶兽还要难上千百倍。

封印他的人,也不过是压制住他大部分煞气,再用符法来迷惑他的神智,让他被困在薛家山里,不能出来。

就在几年前,薛家山发生了山体滑坡,那座薛王庙亦被山上的落石砸中,其中的封印便被破除了。

救援队赶到薛家村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惨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