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商与宋瞻认识这么长时间了,立即注意到了宋瞻的异样。
虽然平日里宋瞻也总是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给人难以靠近的感觉。
但那是因为,他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震慑。而且更多的时候,他都是有意收敛自己的锋芒,特别是在曲清商的面前脾气好到让跟随他多年的飞霜流光二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曲清商一开始对宋瞻敬而远之,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竟不由自主的掉到了宋瞻编织成名为温柔的陷阱中。在二人相处的过程中,曲清商都会忽略掉他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以及那些可怕的传言,甚至会使些个小计谋算计他……
可但现在的宋瞻,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骇然的戾气,隐约带着血腥气宛如从地狱归来的罗刹!
如果曲清商从一开始见到的是这样的宋瞻,是绝对宁愿自己独自承受,也绝对不可能伸手向他求救的,更不要说后面还会自作小聪明的与他结盟合作了……
但,现在的宋瞻,才是真实的宋瞻!
正如之前有人对她说过,在这长安里的人,是天生的演戏高手,戴着面具生存。
宋瞻是何等的目光如炬,瞧出了曲清商眼底隐隐的惧意,但他没有收敛自己的煞气……或者,更为准确的说,他是故意如此。
他想知道,在真正见过他真实面目之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就在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片刻之后只见她咬牙切齿道:“她竟还真的对你动手了……”
原本她还以为长公主态度突变有什么苦衷,没想到竟是真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先是太后和楚重嘉那里,现在又多了个长公主这样的劲敌,真的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曲清商紧张的上前上下打量着宋瞻,担心的问道:“你没受伤吧?”
她心中记挂着宋瞻,全然忘记了自己膝盖上的伤。
这么一动正好牵扯到了膝盖上干涸的伤口,‘嘶’了一声,往前倒去,正好撞到了宋瞻的怀中。
这架势,看起来倒像是她主动在投怀送抱一样!
还不等曲清商反应过来呢,此时从宫墙后头,又传来一道声音,试探性的建议道:“我说你们要不要回去再亲热?”
回头一看,只见谢安臣正抱着手臂站在一言难尽望着他们呢;另一边和他在一起的是大理寺的张良,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更加精彩丰富了。
大概他也没想到,这镇国公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吧。
在宫中就与小姑娘如此亲昵,这是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呢!
在这么多人或是诧异或是看好戏的目光之下,纵使曲清商平日里再如何的淡定,此刻也不禁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但宋瞻还是一副冷淡的神色,只是看见曲清商膝盖受伤了,脸色沉了沉,下一刻直接将怀中的小姑娘一个打横抱了起来!
“呀,你做什么!”
曲清商低呼一声,身子猝不及防的一个腾空吓了一跳,双臂下意识的揽上了他的脖子。
比起曲清商脸色红的都快要滴血了,宋瞻脸上的神色平静太多了,面无表情的问道:“腿不疼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曲清商就觉得膝盖上钻心的疼痛,比方才跪在瓷片上的时候,还要疼的厉害!
曲清商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疼的!”
瞧着小姑娘一脸委屈的模样,宋瞻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一旁看好戏的两个,淡淡道:“二位不是要去面圣吗?”
张良一脸困惑:“不是您要……”
反倒是谢安臣比他有眼力见多了,一把拉住张良,看着宋瞻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是以,他皮笑肉不笑的对宋瞻道:“对对,这跑腿的活儿交给我们做就成了,您送三小姐回去治伤……”
原本谢安臣只当曲清商没什么大事,但瞧见曲清商青绿的裙子上血迹,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未央宫的人竟真的不顾曲清商的身份直接用刑了!
谢安臣有些担心万一未央宫里或者兰家其他什么不长眼的撞上宋瞻,后者又要大开杀戒了……
但此时谢安臣显然已经忘记了,兰家人……眼前不正有一位么,而且正是宋瞻平日里看的最不顺眼的那个姓兰的!
只见宋瞻原本是想抱着曲清商出宫治伤的,可没想到兰沉壁都亲眼瞧见他们二人那般亲密的举动了,可依旧十分沉的住气的站在那并没有离开。
宋瞻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兰沉壁,眼神冷厉道:“少卿大人,还有个何贵干?”
兰沉壁看着躲在宋瞻怀中,脸上些微有些不自在的曲清商,直言淡淡道:“我有话同你说。”
话音落下,众人、包括曲清商在内都倒抽了口凉气。
谢安臣和张良则是一脸敬佩的看着兰沉壁!
别看这位无双公子,看起来文弱的很,但却敢当着宋瞻的面如此的嚣张,如此的旁若无人的挖墙角,简直是勇气可嘉啊。
随即看向兰沉壁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从她出宫到宋瞻出现之前,兰沉壁就算有再多的话,有什么说不完的。可偏偏他就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如今宋瞻来了他倒好,弄的一副和她余情未了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该不会,他是故意当着宋瞻的面如此,来气宋瞻的吧?
那这兰沉壁也太无聊了。
宋瞻是谁,堂堂的镇国公,怎么会看不穿如此肤浅的激将法,怎么会如此幼稚的和人争风吃醋……
“嘶,你轻点,腰都被你掐断了!”
曲清商感受到环绕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不禁眼泪汪汪的抱怨道。
宋瞻手下的力道松了几分,但面上的戾气不减,冷着脸望着兰沉壁,似笑非笑道:“有什么话,是我这个未婚夫不能听的吗?”
他咬重了未婚夫三个字,抱着曲清商居高临下的望着兰沉壁,分明是在宣誓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