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巍峨的皇城之中灯火万盏,朱墙壁影后的二人是那样的渺小。
寒风肃杀,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几缕呜咽的萧声,舞姬们用着凄婉的音调唱着新谱的曲子,更为这冬夜添了几分凄冷……
曲清商不由搓了搓手臂,看向了兰沉壁身后,警惕的问道:“该不会是太后后悔了,派你来抓我回去吧?”
显然,现在的曲清商将兰沉壁当做了和太后合谋的一丘之貉。
想到方才在未央宫,如果不是方才她使用了点苦肉计,主动跪在瓷片上让自己看起来凄惨一点 ,恐怕后面若是等太后让人动手,今日她能不能走出宫门。
现在见兰沉壁追了过来,曲清商真恨自己方才怎么没跑更快一点呢!
原本兰沉壁心中就算是有再多的欲言又止,此时也被曲清商这一番话说的不由有些啼笑皆非,道:“太后亲口下令放了你,自是一诺千金。”
听到这话,曲清商这才松了口气,看着兰沉壁试探性的问道:“方才是不是你与太后说了些什么?”
不然依照之前太后那来势汹汹的架势,曲清商都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毕竟她还有一张底牌没有出来——传言中,记载着山河丹青卷线索的蛇骨!
没想到,兰沉壁的出现打乱了局面,但依照曲清商对兰家人的了解,兰沉壁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她的。
果然……
兰沉壁似乎是没看出此时曲清商心中的戒备,平静如水的目光望着曲清商道:“你今日,为何会去法华寺?”
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曲清商望着兰沉壁,眼中闪过了一丝锋芒。
上一次曲清商和宋瞻探寻法华寺的时候,便发现兰沉壁和宋祈年等人出现在不像是巧合。虽然他们打着为贵妃取经书的名义,但总觉得当时兰沉壁的态度有些古怪……
结合今日长公主的话,以及太后的话来看,太后在熙春园遇刺和法华寺有关。
而宋祈年,兰家人以及宫中的贵妃,似乎都知道法华寺里面有猫腻,却唯独未央宫的人消息晚了一步,这说明……其实太后与兰氏一族的关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密切。
如果,如谢安礼所言,太后并非兰氏所出,而是利益与兰氏一族捆绑在一块儿这也就能解释了……
这些年,相互利用,又相互算计!
“今日去法华寺……自然是因为,我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倒霉,竟会落在了太后的手中。”
曲清商明白长公主将她抓去法华寺的目的并不单纯,恐怕未央宫的人出现在法华寺都是长公主算计好的。但对于现在的曲清商而言,比起长公主为什么陷害她,她更想要知道这法华寺中到底藏着多少隐秘兰沉壁知道多少?
曲清商望着兰沉壁,沉吟片刻之后,并没有提到长公主的名字,就是为了试探兰沉壁的反应!
果然,听到曲清商一番话,兰沉壁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道:“不是早对你说过,法华寺十分危险,你怎么又去那里了,你……”
说到这里,兰沉壁看向曲清商那清澈的眼眸,似乎想到什么一般,语气顿了顿,惊疑问道:“你去那里,宋瞻没拦着你?”
长安正是多事之秋,兰沉壁比谁都清楚,宋瞻有多在意曲清商,绝对不会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没想到这么快被兰沉壁看穿了,曲清商十分懊恼,不禁低咒一声……
这兰沉壁却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除了方才片刻的失态之外,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已经很快恢复成了往日里的波澜不惊,此时的曲清商从他的脸上竟也看不出半分的端倪。
甚至,如果不是当日在宋家阴差阳错的记忆起一些事情,曲清商根本无法将眼前的兰沉壁,与十年前在凤山的少年联系在一块儿……
果然在这长安,每个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无论再怎么看起来霁月清风,不染纤尘的人,都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面上,曲清商却是十分嘴硬的说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宋瞻他管得了我吗!”
紧接着,她看着兰沉壁那沉静如初的面容,神色微动……
太后对她杀心已起,曲清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如今的她势单力薄,就算是加上一个柳家也不是老谋深算的太后的对手,她必须要从长计议找到太后的弱点,才能与太后抗衡!
而显然,主动送上门的兰沉壁,很有可能成为她的突破点。
想到这里,曲清商的眼神转了几圈,冷笑了数声道:“我知道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要多的多,而且我知道柳氏之死就是被人灭口,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一切并没有结束……只是开始!”
阴冷的夜色下,此时曲清商的语气幽冷,听起来竟让人不禁觉得有几分不寒而栗之感。
兰沉壁脸上神色骤变,抓着曲清商的手问道:“宋瞻什么都告诉你了……”
曲清商震惊之余,竟是忘记了挣脱开了兰沉壁的手,下意识问道:“宋瞻?这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感觉,这兰沉壁和宋瞻之间有些儿不对劲啊!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此时,暗中传来一道冰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二人回头一看,只见皇城夜色之下,宋瞻一袭黑衣,几乎与那夜色融为了一体。
此刻,他一脸戾气,深邃的凤眸带着渗人的寒意,让曲清商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飞快解释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狡辩……”
这听着,怎么有一种欲盖弥彰之感?
宋瞻眉心微跳,冷厉的目光望着站在一旁的男人,冷着声音道:“我问的是他。”
曲清商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蹭蹭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问他道:“你怎么来了,长公主没为难你吧。”
看着她关切担忧的神色,宋瞻心中一暖,原本眼底的戾气也淡了几分,风轻云淡道:“无妨,很久没这么痛快的杀过人了……”
曲清商脸上神色一凝,这才注意到,他那衣摆上沾染的尚且未曾干涸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