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瞻不到三十,便已身居高位,论理上来说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但在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面前,虚长她将近十岁,确实也算不上年轻了……
虽明知道她是有口无心的,可此时宋瞻的心底,罕见的有一丝唏嘘。
此时曲清商见宋瞻盯着她不说话,她不由一个激灵,倏然反应过来,笑得一脸谄媚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国公爷您老当益壮……啊不是,是英明神武,这点小事不记得也正常。”
瞧着某人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宋瞻是又好气又好笑,心底那一丝莫名的怅然之意不由烟消云散。
他轻轻抬手,就在曲清商下意识的捂着额头的时候,他却是捏了捏她那带着点软肉的脸颊,声音有些危险的威胁道:“曲清商你等着……”
惹急了,总有一天收拾她!
曲清商捂着脸,哀怨的看着宋瞻,但方才是她冒犯在先,也不敢呼痛。
宋瞻瞧着她那一副委屈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开口提醒她道:“后宫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小心惹祸上身。”
“该得罪的人已经得罪了,该惹的麻烦都已经惹上,现在提醒也太迟了吧……”
曲清商小声的嘀咕,不期然宋瞻那清冷无波的眼神扫了来,她情不自禁的就坐直了,脸上一副乖巧的神色道:“我知道啦。”
也不怪曲清商犯怂,主要是宋瞻身上的气势太吓人了。
“再说了,我手中不是有圣上遇刺的金牌,真的有什么事情,她们就算是不看在相府的面子也能看在金牌的面子上啊!”
在曲清商看来,这一世的处境起码要比前世好的多,她手中的筹码也多了。
宋瞻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拨动着掌心,片刻之后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方才在马车上所言,下一任的未婚夫人选,是谢安臣。”
曲清商再度倒抽了口凉气,望着宋瞻道:“您……您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不会。”
宋瞻淡淡的说道,他的眼底微凉,但看向曲清商的目光,嘴角却轻轻上扬,道:“不过我略通些玄门易学,要不我帮你算上一卦?”
曲清商这才瞧见,他那掌心中,握着卜算的两枚铜钱。
仔细看的话这铜钱也不是今时之物,看起来是古物了。
上面用秦篆,一个写的是‘长乐未央’,一个是‘长毋相忘’。
曲清商犹豫了会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坚定道:“算了吧,我才不信命呢!”
闻言,宋瞻倒也没强求,只是噙着笑将两枚铜钱收拾了回去。曲清商忍不住询问道:“您觉得,谢安臣如何?”
曲清商简直要为自己的真知灼见拍掌叫好了。
“谢家是太子的母族,本就和六皇子不和。那谢小公子与我年纪相仿,为人风趣,又乐于助人。上次我救了谢凌薇之后,他一直心存感激,你说我若是提出定亲之事,他肯定乐意帮这个忙的。”
“咔擦”一声,似乎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曲清商诧异的看见宋瞻手中的杯盏,突然四分五裂……这家酒楼的茶盏质量也太差了吧。
而宋瞻在小姑娘清澈的目光下,十分淡定从容的用帕子擦拭着沾染在手上的茶水,淡淡的说道:“此举难免有挟恩图报的嫌疑,再说了,你怎么不知道谢安臣会不会有其它喜欢的姑娘呢,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闻言,曲清商清湛澄净的目光看向宋瞻,问:“那您有心上人吗?”
宋瞻动作一顿,但片刻之后他沉着声音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见某个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扎刀:“论起来您比谢小公子更为年长,就算没娶妻,也应该有喜欢的人吧。”
此言一处,只见往日里面无表情的镇国公,此时脸上的神色有一丝可疑的皲裂,但不过片刻之后又变得更冷了,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就没有,凶什么凶嘛。”
小姑娘小声的嘀咕中说着,不知为何在宋瞻说‘没有’两个字的时候,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难受。
这一种感觉太微妙了,曲清商只得暂且先忽略了这一种复杂的感受,道:“不过这也不麻烦,待会儿我问一下他便是……”
“问我什么呢?”
说话间,谢安臣觉得宋瞻大概气消的差不多了,正巧回来听见曲清商一番话。
他这么一开口,只见房间内两道目光正齐刷刷的看向了他……
只见他今日穿着一袭耀眼的松石绿锦袍,脖子围着火红狐狸围脖,腰间挂着七八个香囊玉佩,一身花红柳绿的搭配辣眼睛的很!
如果不是他那一张脸还算得过去,如此穿搭下来简直是辣眼睛。他就不明白,好好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还好,怎么眼疾就这么厉害呢!
现在宋瞻看谢安臣哪里哪里都不顺眼,只想将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早点嫁出去!
谢安臣只觉得莫名其妙,宋瞻这厮,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那双眼冷冷的看着他,就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似的。
心底一边小声犯着嘀咕,一边坐了下来……
刚一落座,他便听到曲清商那脆生生的声音道:“谢公子,您可有心上人?”
“噗”了一声,谢安臣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白皙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看向曲清商问到:“你问这个做什么?”
曲清商掩去自己那点小心思,笑得一脸纯良无害的说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听说您在长安红颜知己这么多,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究竟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呢?”
谢安臣不知道此时曲清商心底的这点小算计,问及私事,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还真有。”
“什么!”
曲清商低呼出声,一旁的宋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后者只能讪讪的重新坐了下来。
这还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见曲清商这么激动,谢安臣心底有些莫名,而就在这个时候宋瞻又开口问:“她是哪家的姑娘?”
谢安臣一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一个两个对他的终身大事如此的关心呢。
但宋瞻都这么开口了,谢安臣只能硬着头皮道:“额……她是个渔女。”
话音方落,宋瞻目光凌厉的望着他,眼中带着莫名的杀意道:“怎么,你嫌弃人家出身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