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看了看高颎,又接着对杨广道:“这事也不必显露于人前,陛下私底派人去做就行,免得惹起风波来。”
高颎一听,当即点头允道:“臣觉得此事可行,皇后娘娘仁心仁德,望陛下允准。”
杨广思忖了一番,微微叹了一声道:“皇后到底是心太软!”
肖元元见机想脱身,便道了一声:“奴告退。”得了允准,带着婢女退了出去。
杨广看着肖元元的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高颎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刚刚薨逝,陛下与皇后娘娘正身处悲伤之际,老臣也知道此时说这些话会让陛下生气,但老臣还是要说——”
杨广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高颎,问道:“高卿请说!”
高颎回道:“太子关乎国本,太子之位不能空悬。
若东宫无主,一则会让朝廷人心不稳,二则皇家兄弟为争储位,恐生异志。
还望陛下早做决断,重新确立东宫人选。”
说是让杨广做决断,可杨广只剩下杨暕一个儿子了。
但杨广打心里是看不上杨暕的,平日里欺行霸市,不好读书,性子又不沉稳,把天下交给这样的人,杨广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而且太子之位一旦定下来,就不好再更改了,否则又是一场风波,所以杨广十分为难。
但是高颎说得也有道理,高颎催着杨广立太子,并不是要咒杨广早死,而是如果朝廷不立储君,天下臣民确实会心下不安。
之所以会如此,也跟自汉以来的几百年乱世有关系。
乱世之中,各部林立,就算是君王,也朝不保夕。
为保江山延续,身为帝王必须在即位的第一时间立下太子,表示江山后继有人。
就算这个皇帝突然没了,还有太子可以立即补位来应对变故,这样臣民才会放心。
杨广沉默了片刻,反问道:“高卿觉得阿暕可堪重任么?”
高颎犹豫了一下,杨暕的德行高颎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别的选项可选。
想了想,高颎回道:“此事体大,老臣与齐王殿下并不相熟,不知该如何评断,还是陛下决断就好!”
杨广一滞,合着你也没有办法,全靠杨广来做决断,日后出了问题,也都是杨广一个人的锅。
杨广无奈道:“朕再想想——”
高颎走后,杨广心下烦闷,带着一众宫侍在后苑转了一圈,心下还是郁气难消,终是往东宫走去。
杨昭死后停灵于东宫数日,杨广一次也没有去看过。今日突然来到东宫,但见东宫应职的属官守灵哭泣,见到杨广前来,皆是十分惊愕。
杨广踟蹰了片刻,命殿中属官都退了出去,自己一人抚着灵柩转了一圈。
不知何时,萧皇后走了进来,自杨昭死后,两人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好好说一会儿话了。
“陛下今日怎么来了?”萧皇后问道。
杨广将手从灵枢上移开,问道:“你每日都来么?”
萧皇后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绿珠示意了一下,绿珠会意,上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灵前,带着一众女史退了出去。
萧皇后拿出食盒中的祭品摆放起来,慢慢说道:“妾也陪不了阿昭几天了!”
“阿环——”杨广叫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是朕对他太过严厉了么?”
萧皇后已经摆了了祭品,低头回道:“不是——
阿昭自小就离开妾身边,承欢于父皇和母后膝下,成年之后才回到晋王府。
即便他再如何懂事谦和,与你我之间相处……也需要磨和。
只不过,这磨和的时间太短了!”
杨广看了看那灵柩,说道:“确实太短了,短到朕都没来得及爱护他。
朕以为阿昭只是朕的长子,朕还有其他的孩子,朕没有多喜欢他……
可直到今日朕才发觉,原来他如此重要——”
萧皇后没有忍住,掩面落下泪来,杨广上前将萧皇后揽于身前,二人看着杨昭灵枢,伫立良久,直到入了夜,两人才一起回了坤德殿。
杨昭停灵七日后正式出殡,葬于洛阳。
杨昭出殡后,肖元元也回了无双阁,本想着休息几天,再好好看一看商行的运行状况,谁知才过三天,萧皇后又说自己悲伤过度,痛难自抑,命人把肖元元叫回了宫里。
看在萧皇后痛失爱子的份上,肖元元便也没计较,又回到了宫里。
自打杨昭出殡后,萧皇后便病了一场,如今正躺在床上吃着药,看到肖元元便抱怨道:“本宫如今这般可怜,正该让你好生陪着,你怎独自一人到宫外快活去了?”
肖元元无奈回道:“哪里快活了,我在宫外也很忙的!”
“你有什么可忙的?”萧皇后气弱无力地道:“你以前也办商行,没见你这么忙过,分明是不想见我这个姐姐吧!”
肖元元失笑道:“之前妹妹忙得时候,也没让姐姐看着呀!”
萧皇后噎了一下,道:“总之,你还是把外面的小事放一放——”
“小事?”肖元元脑子转了转,问道:“那姐姐说得大事是?”
萧皇后定定看着肖元元,问道:“你多久没有跟陛下同房了?”
肖元元忍不住咳了一下,道:“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
萧皇后怔了怔,道:“阿昭去了,太子之位空悬,陛下与朝臣都在犯愁太子的人选……”
肖元元笑道:“这有什么犯愁的?齐王殿下不是现成的么?”